“对。因为我偷听了你的电话。不,我并不是对你失望。”她加快了脚步,手臂伸在空气中摆了摆,似是否认,似是拒绝,似是告别。
李大明慢了一步到家,又看到了熟悉的画面:摊开的行李箱,梅云一件件往里扔着东西。
“你才回来多久?”
她没停下来,“这样每天形同陌路你不累吗?经过今晚我才意识到,我累透了也烦透了,大明,真的没意思,真的。”
也只有被咽下的叹息里,他听到了一丝颤抖。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从前她曾寄情于药物和酒精。她的内心藏着一座喷薄的火山,她需要靠药物去压抑,或者藉酒精来宣泄。而现在,她什么也没有。
他把她拥进了怀里。他感觉到她双肩在抖动,竟是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只有一遍又一遍在她背上轻抚。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那么也该是我搬出去。”
“不用了。你搬到宿舍,医院里又该满城风雨了。听说下一任副院长你很有希望,我就不给你添乱了。”还是那双明亮又倔强的眼睛郑重地看着他,“协和给我分了套一居室,我拿了钥匙一直没去看,现在倒也正好,这两天收拾一下就可以过去住了,你不用担心。”
“梅云……”他还想挣扎一下,她笑着摇摇头。
“我想,也许是我的问题。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做不到宽容大度。”梅云指指自己心口,“这儿有根刺,一直都在,太疼了,看见你、想起你都疼……让我搬出去缓缓。”
她合上皮箱,慢慢关上门。
那套小房子和田莉家隔着一个门栋。田莉自是与梅云还没熟到像和王亚茹一样无话不谈的程度,因此也只是晚上跟亚茹打电话交代了一下。
“她可真绷得住,音乐会第二天我们俩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我也是纳闷了,怎么一个两个碰到的都是你们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说起来多亏了罗冈,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把你又养得柔和了点。”
田主任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电话那头啐了她一声:“说梅云呢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问问她怎么回事。既然你们住得近,你平时就多关心关心,梅云可是个工作狂。”
“这还用你提醒?一向我关心你们不够是怎么着?”
王亚茹放下电话,心可是没放下。罗冈过来催她去洗,见她蹙眉,不免就要问个一二。
“你也不好贸然去问吧?而且这事儿吧,看来梅云是伤得不轻,李大明不争气的话估计他们就没戏了。”他一边给她按摩,一边嘀咕,“都说你们女人是水做的,可这水一旦冻成冰,那可就比谁都狠。”
她扭过脸瞪着他,“我哪里狠了?”
“你忘了?那年认了丹丹,你钻牛角尖非要成全我和慧芳,招呼都不打就跑去援藏。要不是我千里追妻一路追到阿里,你还能回心转意吗?”
女人靠在了男人胸前,“高原肺气肿很好玩吗?命都差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