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来就是旅程。夫妻、父子、父女一场,情再深,义再厚,也是电光石火,青草叶上一点露水,只是,在我们心中,有万分不舍:那撑伞的人啊,自己是离乱时代的孤儿,委屈了自己,成全了别人。儿女的感恩、妻子的思念,他已惘然。我们只好相信:蜡烛烧完了,烛光,在我们心里,陪着我们,继续旅程。
在一条我们看不见、但是与我们的旅途平行的路上,爸爸,请慢慢走。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龙&台
今天于他人是个喜庆的日子,两大节日重叠,而于我和我的家人是个悲伤的日子。因为,今天我们要把父亲送走,送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那个黑暗的墓穴里。
我和妹妹谈过很多次,能不能把父亲的骨灰留在家里到一年以后再送走,她说愿意陪我做一切,只是日子是风水先生定的,还说入土为安。“入土为安”,有什么比“安”更重要的呢?思虑再三只有遵从先前的决定。其实我也清楚,父亲终究是要去那个地方的。
好在,父亲在世,我和周先生做得不差。现在也只能用不差来形容。以前觉得自己做的比起别人似乎要好不少,现在,在父亲离世以后,所有的付出都抵不掉悲伤,思前想后,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近几年,随着父母亲的日渐衰老,我和周先生商量,每个周末都买点菜来父母家做顿饭,陪他们吃好收拾完,我们做到了,除了外出不在大丰的日子。还有每逢过年过节,也都是周先生帮忙烧饭,我陪在一边打个下手,几乎每年过年我和周先生都不坐桌子,因为总要有人服务,因为人也太多,桌子也坐不下……
但是,这些算什么呢?我还是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家都说人死了哭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要做给谁看?也许正是陪父母的时间比别人多,帮父母做得也比别人多,才更能体会他们年老与不易,特别是父亲。
到了墓地,按照和尚的指点,一一举行应有的仪式,在把父亲骨灰盒安放到墓穴的那一刻,我们每个人都痛哭失声,这种哭已经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像只有哭才能让父亲走得不孤单。
父亲啊,在那条我们看不见、但是与我们的旅途平行的路上,请您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