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周培裕打过一场架,原因是他偷看了我爸爸的日记,尽管他一再强调那是光明正大地看。那就姑且算他是光明正大地偷看吧。不管怎么样,那场架还算打得有理有据。我们后来又再次大打出手——这场架才真的是莫名其妙,但却打到我不得不面对现实,这要从我和戴唯唯分手说起。
我与戴唯唯分手虽然不至于要死要活,但毕竟是初恋怎么能不难过呢?我为此情绪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周培裕作为称职的朋友,他在我和戴唯唯分手后组织了几次聚会。第一次聚会的地点在大学城周边的农家乐,主题是烧烤。
虽然聚会由周培裕发起,但因为我在闹情绪,所以我们成了那天最后到场的人。先到的人已经开始烧烤了,还没走近便听见曾小小的大嗓门,吵嚷着要吃鸡腿。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女生叫做曾小小。除了曾小小还有另外两位男士,他们都是真正的俊男美女。我的注意力首先被杨奕帆吸引了,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夕阳捅破密匝匝的枝叶落下点点斑驳,轻轻地披在杨奕帆身上。他眼角的美人痣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总之非常迷人。
周培裕难得地失去分寸。曾小小连续喊了好几声,最后不屑道:“回回都这样,你就这点儿出息。”周培裕这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甩出一记眼刀,随后才记起还没给我介绍这回事儿。聚会到这时是有些冷场的,但周培裕和曾小小很快就把气氛吵热了,当然是吵架的吵。吵架还不算,最后发展成刀叉相向。周培裕无赖的一面让我受到不少惊吓。在吵吵闹闹中,我暂时忘掉失恋的痛苦。
那场聚会持续到晚上八点多。最后,一直比较沉默的路千行提议去他家坐坐。曾小小最为兴奋,说终于可以去参观他们家了。我那时才知道路千行和杨奕帆是住在一起的。在我原本的认知里两个男生住在一块儿并没有值得探究的地方,直到到达他们的家,曾小小口口声声说要参观他们的卧室。我又想起他们在农家乐的时候共饮一瓶水……种种迹象让他们那不寻常的关系昭然若揭。周培裕和曾小小显然对此了然于心,我只觉得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不敢参观他们的卧室,生怕再有别的发现。
我呆坐在陌生的客厅,耳边隐隐传来曾小小对周培裕的挑衅。班长大人大概已经意识到失策;这时,不管曾小小如何挑衅都始终保持沉默。我渐渐变得坐立不安,杨奕帆走了过来,他说他知道我失恋了。我点着头,心里却有点埋怨周培裕把我的私事说出去。
尽管心里埋怨周培裕,但少年人谈感情总是要分出对错。我因此又完全乐意多一位聆听者,并由衷希望他能站在我的立场上否定戴唯唯。于是,我开始避重就轻地讲述和戴唯唯的恋情。杨奕帆终究让我失望了,他没有表现出同意我的立场。杨奕帆后来拿出随身听,企图用一曲悠扬的日文歌化解我的苦楚。即使那从未听过的歌曲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我的心,但杨奕帆立场不明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
失恋的阴云久久不散,随后的接触让我彻底明白杨奕帆跟路千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一次在他们家享用过美味的晚餐,我和周培裕在适当的时间离开。路上,我想到杨奕帆多次倾听我的恋情,却始终不予以评价。想着想着便忍不住迁怒于他,碎嘴了一句:“他是个Gay啊,懂个屁男女之情。你说,是不是?”话没说完就吃了周培裕一记拳头。
这次,周培裕没有顾及脸面,对准腮帮子来了一拳,我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我大骂一句神经病,接着我们便扭打到一块儿了。我虽然知道周培裕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纯良,也早领教过他的拳头,但这回才彻底晓得他当初留了多大的情面。周培裕认真起来十分凶猛狠戾,一下子就把我打得落花流水。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他彻底地让我明白在他面前说不得杨奕帆半句不是。我以为干了这一架,我和周培裕就算是真正闹翻了。但到了第二天,他照旧邀请我去他家吃饭,还说让我妈做了香芋扣肉,那味道贼香。香芋扣肉是周妈妈的拿手好菜,但是因为工序繁杂,若非过年过节,一般不会做这道菜。到这份上,我要是假装不明白周培裕的意思,未免太不识好歹。
一碗香芋扣肉下来,填饱了胃,也解了前天晚上结下的梁子。我在小房间里做作业,跟过去无异。过去一年,我在周培裕的督促下,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我最想跟爸爸分享,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只好把取得的成绩写到日记里。我从此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但跟爸爸那些单纯的记录稍有不同。爸爸留下的日记本被我写完后,我又重新买了一个本子接着写。
那天,我在做作业的时候,周培裕想当然在玩游戏。不过我察觉到他那晚兴致缺缺。当我做完作业表示要回家的时候,周培裕放下手机,再一次展示他那跳跃的思维。
“你没那么喜欢戴唯唯,”他停顿了一下,“别闹了行不行?”就像当初对我说别忍了行不行那样,语调里充满等量的无奈和痛心。我们都明白如果失恋一事过去了,那么势必要让别的事情占据思维。
有关杨奕帆、曾小小和路千行的故事叫做《穗城旮旯》,首发豆瓣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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