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中最为迷人的地方之一,莫过于只身走在异乡街头,穿流在风景和人流中,那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令人微醺沉醉。最好连语言都不能沟通,文字也似懂非懂,天空,云彩,广告牌,天际线,墙上的涂鸦,店铺招牌,街头雕塑,人们的服饰装扮,色彩搭配......都是新鲜的,令人欣喜惊奇的。
走累了,找一张长椅,甚至路边台阶歇息,旁边有一对情侣相互倚靠交谈。饿了,走入街边小店,指着招牌上的图片比划自己爱吃的食物。老板手脚麻利,端上热气腾腾的当地吃食,不急不缓地品尝,听老板娘和熟络的客人聊天,要么吴侬软语,要么鸟鸣嘤嘤,也许寻常平静,或许有力铿锵.....从表情,到发音,到手势,生动而陌生。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多亏我听不懂当地语言,否则当真通熟了,也许传到耳中的就是,“老张啊,老李家的姑娘怎样怎样.....” 当然也许老张老李换成了戴维或者马丽,但那不是会少了分猜测和神秘,一下子索然无味了吗?甚至变成了恼人的干扰和噪音?
一次,在异乡租车,驱车去一个城市返回,不想重复来时路线,打开GPS,出现了六个选项。对当地文字不熟悉,连蒙带猜按下了一条距离最近的路线按钮,心里有些迷惑,为什么这条路线在GPS上排在第三位呢?上面还有一些文字说明,可是完全不解其意。一边好奇,一边驶出,汽车走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条翻山越岭的道路。
随着汽车行驶,那景色越发迤逦起来,从金黄温暖的秋色逐渐变成秋冬夹杂的景象,再走一段,海拔升高,山路一弯一转,眼前突现白雪皑皑,漫山的树林银装素裹,叶子上的雪水化成透明的冰凌在夕阳下闪烁着奇异的银色光芒…… 一个奇妙通透的茫茫银色世界就这样意外地出现在眼前。再走走走,汽车逐渐下山,景色回归金色,刚才的冰雪世界童话般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切如梦如幻......如果再有人向我询问这条路线,我几乎无法重述,因为这美妙奇遇完全来自一次随意无心之举,很难准确再现。
有时,有地陪相伴,因为有了依赖,懒惰如我,身体各种器官便自动关闭,跟着导游懵懵前行,景色入了眼,却入不到心。独自旅行时,我身体所有的感官自动灵敏起来,伸展开所有触角,观察,聆听,甚至嗅到异乡不同的气味儿。乘坐当地公交和地铁,都是令人兴奋的,与陌生的人擦踵而过,看肮脏的地铁墙壁涂鸦,曲里拐弯街道的阳台栏杆,铁锈斑驳。岁月的痕迹。
此时,我最爱的陌生扑面而来,内心充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