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容澈的三生 第46章

“会什么?”我大笑,“我是仙人,我对自己有数。”

庄既醉嘟囔道:“有什么数,唐允也没你这么拼命好吧。”

夏园也道:“帝君,还是要注意保养身体啊。来日方长,您现在可是整个仙界的顶梁柱啊。”

我安慰他们道:“这才忙了几天啊,无妨。我已经告知天医院准备好益气补神的药物了。”

庄既醉道:“要说这药,还得是荣晨的更专业。”

我见他说起荣晨,忍不住问道:“近来荣晨怎样了?伤口好多了吗?”

庄既醉道:“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了,但是要想彻底根治,还要等丸药炼制好了,服用过后才知道具体情况。”

“他那丹药还没练好!”

庄既醉摇头道:“炼制丹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也许是还不到时候吧。”

我对炼制丹药不甚熟悉,但是青藜君倒是行家之一,我闻道:“青藜君,你是炼丹的行家。荣晨是我们西海的侍医,侍奉我多年,所以,我想在这里替荣晨讨个人情。请青藜君有空的时候不妨去指点荣晨一二。”

青藜君轻摇着他的象牙折扇,笑的满面风生,“帝君啊,你可折煞我了。我这水平怎能指点荣晨呢。顶多是探讨一二罢了。”

我见他说笑,笑了,“青藜君,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青藜君摇了摇折扇,“荣晨炼制的东西,旷古未闻,我确实不能指点什么。”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替荣晨求了一个人情,道:“那有空的时候,不妨跟他探讨一番吧,或许对他有启发也未可知呢。”

青藜君道:“放心吧。”

庄既醉欲言又止,我瞧他一眼,知道他又想吐槽荣晨当年的献舍了,心内感慨万千,叹道:“你有空也多帮帮他吧。”

庄既醉既气他自作主张,又疼惜他眼下受苦遭罪,想大骂荣晨一顿吧,可惜青藜君和夏园都在,他不好撒泼,只好咬牙道:“知道了。”

说话间,紫微殿到了。我缓步登上帝位,才坐稳了,底下就有人忍不住道:“帝君,臣有本要奏!”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彦。我昨日就猜到今日早朝他一定会来天界奏事,所以昨日星儿建议也给赵彦发一个帖子的时候,我才说其实不必的。

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庄既醉率先呵斥道:“赵郡守,天界自有天规。郡守既然是来议事的,就该守规矩才是。”

赵彦被庄既醉一顿呵斥,面上一寒,冷冷道:“我何曾不守规矩?不过是事态紧急,方才着急了些罢了。帝君宽宏大度,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说着,对我恭敬一礼,道:“帝君,老臣耿直,不免焦躁了些,比不得天界诸位仙家的优游不迫。失礼之处还请帝君不要怪罪。”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自然只好笑颜以对了,我缓缓道:“事急从权,凡事都有例外,自然不必事事严守规矩,纵使稍微越轨也不必见责。所以,庄司长,此事就不必再论了。”

庄既醉瞪了赵彦一眼,应道:“是,帝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绷住笑,接着道:“赵郡守向来都在绍南郡安闲度日,听闻也是持重之人。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一大早的就十万火急的跑来我这朝堂了?”

赵彦见我不仅话里带刺,而且还对他来天界的原因明知故问,神色猛然凌厉。但他是个老狐狸,交锋才刚刚开始,自然不会跟我杠起来。所以,他压了恼火,貌似平和道:“帝君有所不知,百花郡近日大肆查封并损毁醉仙草商贸,短短一天时间几乎将仙界的醉仙草生意整个儿掀了个底朝天。”

庄既醉在旁边鼓掌道:“好!查的好!”

赵彦被庄既醉打断,气的下颚上花白的胡子直跳,他厉声道:“帝君!臣以为严修和任松年这是预谋已久、公报私仇。”

预谋已久?公报私仇?我忍不住笑道:“赵郡守何来此言啊?”

赵彦雄赳赳道:“启禀帝君,那任松年与臣交恶已久。他早就有查处醉仙草贸易之心,只是鉴于天庭与魔界的贸易友好政策以及百花郡的醉仙草交易和绍南郡的商贸多有交集,不敢轻举妄动罢了。他往日也曾试探过几次,都是草草了事,醉仙草贸易非但没有因此受损,反而越挫越勇,更为繁盛了。而昨日任松年查处醉仙草的威势绝非往日可比,不仅一举拔起整个网络,更是将所得的醉仙草全部焚毁。所以,臣以为这是任松年预谋多年,并趁帝君初登大位,对仙界情况还不能彻底熟悉之时,奏请了帝君批准严修作为助力,在往日探查清楚醉仙草贸易底细的基础上,企图一举灭绝整个仙界的醉仙草交易。”

夏园出列,声音洪亮,道:“赵郡守,难道这不是好事?”

赵彦见是年高望重的夏园,不免恭敬道:“夏天尊,查处醉仙草确实是好事,但任松年和严修此举难道不是矫枉过正!”

夏园语气平和,道:“我以为恰到好处。”

赵彦说查处醉仙草是好事,本就是违背真心讨好夏园的话语,而接下来说任松年和严修乃是矫枉过正,实际是企图夏园认同矫枉过正一说,替他说几句好话,让我能暂时终止查处醉仙草,给醉仙草生意留一线生机。谁知道夏园居然慢悠悠吐出“恰到好处”这四个字。赵彦本就是武将出身,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在郡守位上,平日免不了迎来送往,在待人接物上也磨练的颇有涵养了,但武将“火旺”的底子仍在,特别是这次禁绝醉仙草生意,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窝里。所以,他这些年涵养的脾气再好到这儿也难以绷住。赵彦怒发冲冠,声音猛地拔高道:“夏天尊!”

夏园也毫不示弱,淡定道:“赵郡守。”

赵彦目瞪牙咬,正在酝酿“绝招”。

庄既醉在一旁笑呵呵道:“哎吆,墙倒众人推啊。”

我见夏园和赵彦吵还不够,庄既醉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怕他们要唇枪舌剑的吵起来,而我想听的话显然赵彦还没说完。所以,我怎能由着他们干吵架不说正事呢。于是,我干脆笑着打断道:“赵郡守啊,你方才所言句句都是预谋已久这件事,那公报私仇怎么说呢?谁公报私仇呢?”

赵彦听我发问,从与夏园和庄既醉的争吵中回过神来,他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说道:“帝君,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家庭琐事而已。”

我见他有主动坦白的意思,忙催促道:“但说无妨。”

赵彦脸红了一下,道:“说起这事,委实有些汗颜。往日臣曾替犬子赵津求聘任松年之女任怜儿,本来臣也不曾想过要跟百花郡有什么瓜葛,无奈犬子哀告不止,后来更闹到以死相逼。无奈,我只能厚着脸皮、拿了礼物去了百花郡。我诚意尽至,可谁知道那个任松年他,一口回绝!还毫无转还余地。后来,我在犬子的逼迫下,去的次数多了,那任松年还跟我动起手来。”

我听他一会儿“臣”一会儿“我”的,就知道他此刻一来情绪激动,二来他本性就不是个恭顺之人,而是桀骜不驯之辈,说严重些,他甚至有点藐视我这天庭之意。

虽然不太恭敬,但从他的言谈举止,我对他的脾气也有了更多了解。知己知彼,才能驭臣有方,所以,我耐着性子,慢慢引导他讲更多话语。

我温和笑道:“赵郡守可是把百花君打伤了。”

赵彦听我此言,不由好奇道:“帝君如何得知?难道您早已听过此事?”

我心道:还用早听说。我只要把往日对任松年和你的了解做底子,以当下你的一言一行为补充,两处一合,再略加分析,也就知道了。当然,腹诽归腹诽,面上还是微微笑着,详细解释道:“百花君乃百花之主,顺应四时、荣枯生灭是他的本职,斗狠争胜之事本非他所擅长。而赵郡守本就武将世家,修武之事乃是家传。所以,百花郡输给赵郡守,理所应当。”

赵彦武将出身,文化修养自然一般。所以,对我这简单的分析,他不觉凛然生敬,谦恭一礼道:“帝君英明。”

我心中好笑,我还没说任松年在前几次查封醉仙草的时候,要是真有文韬武略,怎能次次落败。显而易见,就是无论单打还是群斗,他都打不过你呗。

庄既醉在赵彦旁边抿嘴笑,青藜君拿手中的折扇捅了他胳膊一下,庄既醉立马微微咳嗽了一声,站直了。

赵彦瞥他一眼,道:“帝君,就因为我曾因这事儿打过他,所以这任松年一直憋了口气,近日更是借着严修的威势,算是彻底发作尽了。帝君!老臣委屈啊。那任松年放着天地四时的诸多花草不管,天天就盯着醉仙草这一类小草,还企图屠戮殆尽。醉仙草虽有毒害,可也是天地生养的物种,理应有它的一席之地。忍松年这般胡乱蛮干,委实给整个仙界乃至老臣的绍南郡带来了不可估计的损害!帝君啊,您得替老臣和整个绍南郡乃止天下人做主啊,帝君!”

他还跟我嚎上了。

他还拉上了天下人的利益做加持,扯了张这么大的旗。

我心中好笑,他倒是挺聪明。特别是到现在还坚持避重就轻,只提严修和任松年的错,不提我作为铲除醉仙草的发号施令者这回事儿;只提给醉仙草留条生路不提醉仙草对仙魔两界的巨大危害。堂堂一郡之首,为了利益居然罔顾仙界未来,果真是冥顽不灵、丧心病狂!

我心中冷笑,话语也带了寒冰,直接戳破他企图让我稍稍抬手,给醉仙草留一线生机的奢望,道:“赵郡守啊,本君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铲除醉仙草的帝令是本君下的,严修也是本君执意派给任松年的。”他当时还反对的起劲儿呢。

庄既醉帮腔道:“对,当时任松年可能是被你打怕了,还当面拒绝过帝君的建议的。”

我含笑望着赵彦,只见他神情自若,丝毫没有惊讶。

他这态度,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就知道他是知道我乃严修和任松年最大后台这件事的。他说那些好话,故意不提我与此次铲除醉仙草的行动的关系,无疑是寄望于让我能置身事外,撇清干系,把错误全部推到严修和任松年身上,如此,他好劝我及时终止铲除醉仙草行动。

我这边正分析着,就听底下的赵彦说道:“帝君,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臣叩请帝君,趁大错还未铸成之前,阻止严修和任松年的任意妄为吧。”

他居然将铲除醉仙草这般有益苍生的壮举和善政说成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我不由冷从心生,严厉道:“赵郡守,何为亡羊补牢?本君以为铲除醉仙草乃是为天下苍生除害,理应斩草除根,方才是正道!赵郡守身为一郡之长官,非但不认同此事的正义性,反而以亡羊补牢做喻。赵郡守,你——此心可诛啊。”

赵彦闻言一惊,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的眼神,好像在看我到底有几分动真格。我绷住脸,面色平静,任他观瞧。

赵彦不知我的深浅,保险起见,只好仓促跪地,讨饶道:“帝君,老臣岂敢生此歹心。方才所言,也不过只是就是论事罢了。”

青藜君冷哼,“好个就事论事啊。”

赵彦见青藜君也开口了,忙道:“帝君,诸位同僚明鉴。醉仙草贸易自平都帝君起,至今已延续七万年了。这些年来,醉仙草生意几经更替,早已构建起坚固的网络系统,这底下盘根错节,非一旦可起啊。”

我冷着脸,道:“正因为盘根错节,非一旦可起,本君才要拿下这块硬骨头。”

庄既醉高声赞赏道:“帝君圣明!”

我忍了笑,继续说道:“赵郡守,治重病当用猛药,同样,治理醉仙草这一乱政,要用重典。”

庄既醉道:“帝君所言甚是!如果小打小闹,不过让那些从醉仙草商贸中得到好处的人掉几根寒毛罢了。眼下这形势,就是要大动干戈,让醉仙草生意彻底消失。”

我点头,“庄司长话糙理不糙。对仙界醉仙草这一沉疴,改良无效,必须彻底革了它的命,如此,才能还世界一片清朗。”

赵彦听我此言,额头青筋跳起。我知道他在强忍怒气,他的地位和涵养让他还不至于在当庭与我争辩。只听他继续求告道:“帝君,老臣并非不知醉仙草的危害,也深知帝君的深谋远虑。但是,帝君,百花郡和绍南郡因此次清查事件,已然有二十多家仙人绝望自杀,被迫陷入困窘绝境的又何止千百。帝君,苍生何辜啊!不若留一线生机,醉仙草虽然有害,但用好了也是治病良药啊!”

我失笑,“赵郡守也知道苍生何辜!”

赵彦伏身,“帝君开恩!”

我见他不正面回答,也不难为他,凛然道:“赵郡守,彻底铲除醉仙草是近期天庭事务的重中之重,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动摇这一基本政策。严修和任松年在禁毁醉仙草的同时,已经同时颁下天旨。具体如何安排善后,如何协助涉及醉仙草交易的众位仙家另谋出路等,条条款款,详尽明晰,都是经过本君审核之后才正式颁布天下的。本君自认为优待和扶持政策已经做到位。你所言已有二十多家仙人绝望自杀,被迫陷入困窘绝境的又何止千百的情况,情况可是属实?赵郡守可作过调查?若是属实,这些人对如此宽大的政策还不满意,那只能说:一来这些人做吸血生意做惯了,不肯踏实谋生。二来公然挑衅天庭,是为逆民。三来受人挑唆,另有所图!赵郡守,我说的是也不是!”

赵彦惊出一身冷汗,他急着辩解道:“帝君明鉴!老臣年老迟钝,听闻下属报告,只觉事态紧急,未及彻查就贸然来此干扰天听,老臣惭愧!”

我冷笑,“我看赵郡守明白着呢。方才气势汹汹,可不像贸然来此啊。”

赵彦道:“帝君,臣也是一时糊涂。”

“赵郡守,百花郡虽然是仙界醉仙草贸易最重要的交易地区,但是我听闻幕后的真正主宰正是我们郡守大人啊。”

青藜君惊讶道:“隐藏的这么深!我居然都蒙在鼓里。”

赵彦忙摆手道:“帝君,臣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啊。臣地处荒僻,郡民无以谋生,从事醉仙草生意也不过是附在百花郡的醉仙草生意之上,赚个小钱罢了。真正掌握醉仙草生意的是百花郡的井家啊。”

我看他表演的自然,就知道他能与魔界打交道这么多年,定然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他所说的井家,表面上是掌握醉仙草交易的仙界第一大家。但是要论背后的真正主导,还是赵彦,他才是魔界在仙界从事醉仙草生意的第一代表。所以,表面上是绍南郡附庸百花郡,实际却是井家依附赵家。究其原因,乃是赵彦身为一郡之首,迫于身份脸面,不能明目张胆做醉仙草生意。于是,他就在百花郡联合魔界扶持了一个平民出身的商贾代表,也就是井家。以此,明仆实主,掩人耳目,狼狈为奸,共谋利益罢了。

我忍不住笑道:“赵郡守,闽南郡三千里河山,江河纵横,左邻百花郡,南临苏南郡,何处有地处偏僻,无以谋生之说?你身为一郡之首,不谋如何养民,反而放任治下的仙家从事醉仙草交易,严格算来,本君要治你个玩忽职守之罪!”

赵彦擦了擦汗,道:“帝君恕罪,是老臣治理不力,请帝君处罚。”

庄既醉赶忙搭话道:“帝君,就罚他在天牢舂米三年。”

青藜君摇了摇扇子,笑道:“舂米便宜了他,至少要先挨三百天雷才是。”

赵彦见他俩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不由地心颤,他连忙拱手道:“帝君!老臣——”

我笑道:“赵郡守不必紧张。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绍南郡的事物你熟,本君还指望赵郡守回去好生协助严修和任松年,将醉仙草一事彻底办妥呢。赵郡守,你意下如何啊?”

赵彦山呼道:“帝君圣明!谢帝君开恩!老臣定当协助严任二位完成帝君铲除醉仙草的大业。”

我心道:变得可真快,定然不是真心啊。我手中变出一份诏令,递给龚毅,道:“赵郡守郡内事务繁忙,想来是来不及细看禁毁醉仙草的诏令,这也情有可原。这份诏令就给赵郡守了,回去好好参看,照章办事就是。如果有疑问,随时同严修、任松年商讨,或者来天庭找本君都可。”

赵彦恭敬接过龚毅手中的诏令,谢道:“老臣明白。”

我看他外恭内叛的样子都显露在眼神中,心中好笑,打趣道:“赵郡守啊,听闻你与裴季可是老相识了。”

赵彦推托道:“帝君可折煞我了,老臣不过往日与他打过几个照面。他那般人物,孤傲凌厉,自然不屑于与臣为伍的。”

“那枯木呢?”我追问道。枯木品级比裴季稍低,这个你应该接触到了吧。

赵彦神色一愣,他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建设,还以为我只是知道他从事醉仙草商贸罢了。其实,他与裴季、枯木等魔界中人的交往,他在仙界醉仙草交易中的地位以及他蠢蠢欲动的反叛之心,我早就了如指掌了。不过,赵彦这颗老姜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更加摸不透我的底细了,但面对这种情况也不至于吓到没辙,他打哈哈道:“帝君,枯木的确是与臣有过几次交集,但也是在酒席上,说到底也不过泛泛之交。”

“好个泛泛之交啊!”夏园忍不住开口责备。

赵彦见德高望重的夏园开口了,忙道:“夏天尊,赵彦没有半句虚言。”

我笑道:“我相信赵郡守的话。不过赵郡守啊,这枯木是魔界在仙界开展醉仙草贸易的总主管,日后还是少些交集为妙啊。”

赵彦眼中带喜,道:“谢帝君,帝君英明。臣定当谨遵圣意。”

庄既醉鄙弃的笑了一声,“装模作样。”

赵彦没有说话。庄既醉似乎不尽兴,笑着挑话,他悄悄道:“赵郡守,没有达到目的,回去可怎么办啊。”

青藜君拿扇子戳了他肋骨一下,庄既醉拿手拂了一下,不满道:“你别打岔。”

赵彦道:“老臣聆听圣意,已知如何处理,回去照章办事就是。”

庄既醉道:“就怕你为非作歹起来。”

赵彦道:“庄司长口下饶人。”

庄既醉道:“你少假惺惺。”

我笑道:“诸位仙家,今日还有两项重要的事务要颁布。”龚毅忙展开天旨,庄严道:“各位仙家,鉴于昨日开始百花郡、闽南郡等众位仙家对仙界开展铲除醉仙草行动的质疑,帝君连夜命司马大人和时內史领拟天旨。目的在于重申并补充前日铲除醉仙草的诏令,以此昭告天下,铲除醉仙草乃是帝君立志整饬仙界之意,此是好事一桩,仙界之人不得喊冤。如果顺从本次肃清行动,甚至主动配合粉碎醉仙草交易者,不仅不罪,还有封赏。但若有一意孤行,或包庇袒护、反抗清剿醉仙草命令的人,立即逮捕!”

赵彦听完,变色道:“帝君!如何动用刑法了。”

我笑道:“本君已经三令五申,若还抗旨不尊,乃是犯法,如何不能动用刑法?”

赵彦道:“帝君所言甚是,臣是怕有人被逼之下,铤而走险。”

我心道,铤而走险说的是你自己吧,藏来藏去,老狐狸尾巴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吧。我不由笑道:“不尊号令,反生叛心,乃无用该杀之人,没有就地正法已是宽容。”

赵彦惊道:“帝君!”他显然不曾想到我做事果敢到这个地步,也许以为我是女子,模样又温柔大方,这样的仙人处事理应柔和大度。再加上我昨日还主动给他一封请他上天私下面君的符信,如此一来,更加给他假象,让他觉得我好说话,有转圜的余地吧。

庄既醉笑道:“咱们帝君可不是弱女子,生杀起来十个男子都比不过。”

赵彦冷了脸道:“帝君,眼下仙魔局势紧张,您就不怕闽南郡叛逃之人加入魔军吗?”

我冷笑,“剜疮虽痛,不得不下刀深狠。更何况醉仙草之害远非毒疮可比,数万年来,早已渗入仙界骨髓。如此重病,已非小打小闹的宽松政令可以扭转。所以,下手务必要快、稳、准、狠,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摧毁醉仙草的根基,然后从容收拾细微。”

赵彦冷汗冒了一额头,我解释的够清楚了。现在这场铲除醉仙草的行动,只是最开头的猛药,乃是先刨根、断动脉、清剿主干,后续还有什么毛枝细干也会清除干净。他的闽南君如果想要继续从事醉仙草贸易就是跟整个仙界作对。所以,他只能转战地下或者在仙魔斗争中直接投靠墨青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道:“帝君,禁绝醉仙草贸易,势必触怒魔界,怕是难免大动干戈啊。”

我笑道:“无妨,这笔帐是该和魔界好好算算了。”

庄既醉补充道:“帝君,算账的时候,把其他的账一并算了。”

我微微笑了笑。赵彦还想再说话,时潮从门外一路进来,道:“帝君。”

我笑道:“绍南郡之事就这么定了。诸位仙家,近日夏天尊、青藜君和庄司长在谈玄会上正气凛然,一举战胜金光天尊和冯义真君的事,大家想必早有耳闻吧。”

庄既醉得意道:“这次谈玄会是近万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与会人数之多,宣传耳目之广,前所未有。这谈玄会的盛况,不消说,怕是小水沟里的甲虫都知道了。”

青藜君斜他一眼,“低调。”

庄既醉挺了挺胸脯,“这么出彩的高光时刻,低调不了。”

龚毅展开时潮的奏章,高声唱念,“帝君有旨:仙界秉天地正气而生,理应光明清朗,正气浩然。谈玄会创立日久,其绵延至此,已邪佞滋生,俨然乃仙界藏污纳垢之处!仙界正值明君圣运,光风朗照,人心向明,故为正时风、倡正气,保仙界万万世太平祥和。兹罢免冯义真君称号,仍降回冯义真人。金光天尊念其年老位重,暂保尊位。仙界禁开空谈无实的谈玄大会,代之以学武重文的麟凤大会。麟凤大会以六经和仙界正统术法为考核内容,三年一次大考,具体考核事项由天界司徒府为主持和主导,各仙山洞府、山庄郡县为两翼和辅助,在三年内建立起体系严密的层层选拔机制。天界六经和仙界正法乃是仙界自古以来通行的强根基、重德化之利器,只因平都帝君荒诞任性,搁置已久。今日帝君神武圣明,任贤革新,乃重开此正途,希望借此归束并督促仙界子民从正门修习,以此为天界涵养正气,张扬仙界神威。”

龚毅铿锵有力的念完后,底下一片哗然。有欢欣鼓舞如久旱逢甘霖的,有垂头丧气如闻惊雷霹雳的。

时潮耳闻议论,昂首端正,从袖中拿出厚厚的一卷帛书,道:“帝君,详细事宜臣已按帝君吩咐,拟之在册,请帝君过目。”

龚毅忙下台阶接了过来。我笑道:“时內史辛苦了。”

时潮朗声道:“能为天界和帝君效绵薄之力,乃是时潮之大荣幸,岂敢言辛苦。臣甘之如饴。”

庄既醉撇嘴,“马屁精。”

时潮正色道:“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此庄重的事情,庄司长不要乱打趣。”

庄既醉哼道:“书呆子。”

我笑着打断他俩,道:“时內史赤诚之心,本君深感欣慰。”

庄既醉挺我夸赞时潮,撇嘴斜眼,意见很是大。我失笑,继续说道:“开办麟凤大会势在必行,各位仙家回去早做准备,或督促子弟学习正统文武事,或主动参与天界考核事务都可。虽然,麟凤大会具体考核体系的建立和划分还有待商讨,但众仙家若能谋划长远,做好准备自然是好处众多的。当然——”我目带威严,扫视了朝堂上那群或喜或悲的仙家一圈,掷地有声道:“若还有痴迷谈玄会的,最好自此就熄了这份心,如若本君发现有谁再敢或明或暗地举办类似活动,重罚不赦。”

我说完后,底下虽然不乏哀叹唏嘘,但眼下我态度坚决,大家知道事态难回了,都恭敬地应了。“是!帝君。”

朝堂结束后,青藜君让我打发去看荣晨了。庄既醉跟在身边笑道:“咦,方才我就没看见云浮,那家伙做什么去了?”

一早上跟赵彦斗智斗勇的,有点累,我懒懒道:“去香雪山庄了。”

庄既醉疑惑道:“香雪山庄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突然嬉皮笑脸,伸手摸了摸我的皇冠,“难不成给你做了一顶帝君冠冕,你就宠爱寒冰到这地步了!”

我忍不住笑骂:“放屁!”

庄既醉笑道:“真好,这句‘放屁’,有我殿下当年的气势了。”

我嗤笑:“我身边这么多人,就你耍嘴!”

庄既醉道:“那些人都是假正经。”

我斜他一眼,笑道:“就属你没大没小。”

庄既醉道:“这还是得您宠我啊。不然,我怎么敢。”

我笑了笑,慢慢走着,问道:“七万年前,灭魂有什么癖好?”

庄既醉见我从寒冰扯到了灭魂,在身后笑道:“您这思路转换太快,我有点跟不上啊。怎么突然又问起灭魂了?”

我站在大明殿外的栏杆旁,目视天边淡淡的微云,道:“我对灭魂很好奇。他这个人性格高傲、不服输,勤勉好学、有野心,这是我对他的印象,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有除了仙术和利禄之外的癖好。”

庄既醉笑道:“那是您往日对他的印象。七万年前他确实是这样,醉心于修炼和登上魔界第二尊的位子,但自从七万年前那场仙魔之战后,魔君死了,他可能是受了巨大的打击,转而隐居避世,不问红尘了。”

“都隐居避世了,怎么还是裴季真正的幕后主宰,怎能还一力扶助墨青。”

庄既醉道:“那是后来墨青当政后千呼万唤请出来的。”

我冷笑:“灭魂执拗,又是上一辈魔族中仅次于赤焰的人物。他若是甘心隐遁,又怎是当年的墨青可以请动的。”

庄既醉敛了笑意,“您怀疑灭魂压根就没有隐居起来不问世事,他所做的这些都是掩人耳目?可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呢?”

“我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尤其是上次出现在他的后花园的母子。灭魂最是绝情,这是三界共识。这么个无情无义之人,突然间金屋藏妻儿,可不是太荒谬了。”我都想当面问问他若是被挟持了就眨眨眼了。

庄既醉道:“保不住灭魂是因受不住赤焰魔君逝去的打击,遁入某个山谷,恰好这个山谷中有个知冷知热,温婉可人的女子,就那样走进了失意的灭魂长老的心。这灭魂长老一个—”

我无语的看他一眼,道:“打住吧,只知道你油嘴滑舌的,没想到也挺能编故事。灭魂那眼睛,头顶都不一定配安,都在脑门上飞着。他能看上谁啊!我二姐那样的人物他都瞧不上。”

庄既醉嘿嘿乐道:“万一就王八配绿豆,对了眼呢?缘分这事,谁说得准。”

我朗声一笑,道:“不可能,月老跟我说过,我二姐的正缘就是灭魂。”

庄既醉一拍大腿,“有正缘不妨碍有副线啊。您这么说这事就简单了,咱们再去问问月老,这谜团就解开了不是。”

我笑道:“那你待会儿就去问清楚。”

庄既醉眨眨眼,“现在还有事?”

“你还没说灭魂自隐居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庄既醉想了想,“灭魂这些年来,都在墨青和裴季身后,不怎么直接露面。要说有什么癖好,还真不好说。”

我提醒道:“他以前可否喜欢打造些什么器物之类?”

庄既醉眼神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他摇头,“喜欢名刀名剑是真,他曾经就觊觎过您的万象刀和长生帝君的太极剑。可您也知道这些名刀名剑的获取都是天时地利人和。灭魂本身底子有限,不可能跟您和长生帝君比,他自己又非炼制的个中高手,自然不会痴迷于此。要说别的什么器物?我还真不知道。”

“那他可是喜欢傀儡?”我进一步提醒道。我猜庄既醉也不可能猜到这上面,只好自己提出这个疑问了。

“傀儡!”庄既醉那表情着实像脑门上突然开了天窗一样,“帝君,您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他问道。

我看着庄既醉那瞪得比大明殿门口蹲着的石狮子还大的眼睛和合不拢的大嘴,就知道这话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范围了。

我轻轻道:“寒冰失踪了。”

庄既醉大吃一惊,“寒冰一直很低调,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是不是自己走失了?不小心掉到什么地方了。香雪山庄内部调查彻底了吗?”

“明朗、云浮都在。寒凌都搜出来了,你说搜查的彻底不彻底。”

一听寒凌二字,庄既醉的表情似笑非笑,“他能活着现在,也是沾了帝君和长生帝君的光,不然当年仙界清算的时候,跑的了他!”

我微微叹口气,“是是非非,自有道理啊。”

庄既醉道:“他怎么说?”

“据云浮来信,听说他说话吞吐,似乎知道什么,但又刻意掩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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