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田也
那天吃完饭田宁骑着电瓶车,驼着塑料筐子去了菜市场,古月则开着他的破面包车带着雷子去了广场。雷子进去的时候广场只开发了很小一部分,废弃的印刷厂还直勾勾的杵在一片繁华之中,现在已经这成了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高档小区、大型商场、步行街一应俱全。
"哥,出来了换一身行头,全新的生活今天就开始啦!,说着搂着雷子进了"海南之家"。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雷子拧不过古月,只能勉强接受了。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雷子怀里抱着穿了多年的旧衣服。
"哥,还带着干啥,给我",古月上前从雷子怀里扯下那一坨旧物,付了钱,出了店门,顺手把雷子拖下来的衣服塞进了垃圾桶。
"再见"
"你这是干啥?衣服招谁惹谁了?"
"不是兄弟败家哈,哥,出来了就忘掉过去的一切,扔掉这些,用全新的面貌迎接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兄弟不想让你扎在过去出不来"
话说的轻飘飘的,好像好日子真像古月说的那样说开始就开始。雷子听完,虽面带责怪之色,也并没有说啥。
是啊,出来了,忘掉过去,一切重头开始。可对雷子而言,令他耿耿于喉,难以释怀的往事怎能就这样轻易的忘记。高墙圈禁的只是他肉身的自由,内心背负的道德拷问才是真正捆绑他灵魂的枷锁。十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曾无数次的暗自发狠"有朝一日出去了定要找到那个女孩,倾尽所有弥补当年之过。"
可雷子哪里知道,这个世上有些过错本就无法弥补,终将伴着人们终了此生,埋进黄土。
"哥,你坐车上等会,我去充个话费,十分钟就回来",说着古月掏出身上剩下的半包烟扔给了雷子。
雷子摇下车窗,点了根烟,头斜靠在靠背上,后视镜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模样。雷子盯着镜中的自己,这是雷子十五年里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认真的看自己的模样,他从心底感到不自在、感到陌生。进去的时候他刚成年,十五年的牢狱之灾让沧桑之相悄悄的爬上了雷子的脸颊,浓密的胡茬使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上去像一位饱受了人生种种悲苦的老者。
雷子看着眼前的自己陷入了沉思,以至于迎面过来两个交警也不曾发觉。
"谁的车?没看到这不让停车啊,麻溜的赶紧开走"
有了牢狱经历之后,雷子但凡看到戴警徽穿制服的心里就发怵,赶紧熄灭了手里的烟,推开车门,下了车。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我一哥们的车,他去充个话费,说话就到,说话就到",雷子双手紧贴着裤缝,腰微向前倾着朝交警连忙解释着。
"赶紧开走哈,以后开车注意点,别见个缝就往进塞",说完交警朝又后面的车走去。
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绕过车向身四周看看了,不见古月踪影,嘴里骂着又上了车。
其实雷子完全没必要怵交警,执法者这一标签只有在犯罪者面前才生效,此刻雷子不是执法对象,而是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样,谁也没权利冲着雷子指手画脚,只是雷子自己给自己头上贴上了标签,总觉得纵使自己已经在北部改造十五年,还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十分钟后古月从车后面闪了出来,当雷子看到时已经拉开车门上了车。
"怎么去这么久,刚交警可是来过了啊"
在雷子看来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似乎古月必需亲自登门向组织汇报坦白才能解决。其实古月这破车一个月最少被贴三次黄条,不过古月从来没去交警队交过罚款,他一向的心态是"这破车不值当再花钱,能开开,不能开算了,爱贴贴呗,当场逮住了再说"。
"嗨,没事,过年了交警也缺钱,爷们我可不惯他们这毛病,再说了,为这破车多花一分钱老子都觉得心疼"
"哥,拿着",说着古月把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朝雷子递了过去。
"月儿,你这是干啥?",雷子没接着。
雷子能有这样的反应,古月早就想到了,既然能瞒着雷子把事给办了,就铁定了心要把东西塞进雷子腰包。
"雷哥,我知道兄弟这么办事你会不高兴,可哥你听我说",古月又把手往前伸了伸。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古月打断了。
"哥,兄弟知道你刚出来不容易,这点兄弟深有体会。月儿大钱没有,只能在小事上帮帮你,咱兄弟两可是患难之交,再说兄弟能出来多亏了哥你,看着你出来月儿比谁都高兴"。
"行,兄弟,啥也不说了,东西就当哥借你的,等哥有钱了一定还",雷子看着情绪激动的古月,没再推诿。
"行行行,有钱了还、还"
那天晚上,古月给雷子订了房间,雷子死活不去,几近发火。后来雷子在广场边上的村子租了一间房,不到十平米,300块一个月,又在村头的小店里买了铺盖和牙具,回到小屋躺在冰冷的床上,听着外面哨子一般的风声,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
下章概述:古月忍受不了下井生活,花錢從井下上來在設備室看設備,兩人買通獄警,在北部倒賣香煙,被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