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洁生 Jason Wang
(四)
郝平凡收到来自弟弟的短信时,正在地铁上。大都市里,地铁霸气地穿梭在林立大厦中间,仿佛蛟龙一般。此刻,这个陈旧的地铁,仿佛从头一日就运营到今天,因此噪音比较大。他本来坐下,但看见一个老太太来了,就让座了。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孕妇,平凡却看不见有任何的年轻人让座。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手机,手机的携带者在旁观着视频里别人的生活,而平凡则在旁观着旁观者。偶尔有人抬头,与郝平凡对视的时候,那人恨恨的瞪了郝平凡一眼,意思是:哥们瞅啥呢?
是啊,拥挤而又冷漠的人们!郝平凡忽然觉得周围的人有些可怜,也都觉得周围的人有些迷茫。就像那书上话说:“都如同羊没有牧人一般”。
他低下头看看弟弟说了什么,因为弟弟自从结婚以后几乎就没有怎么单独跟他联系。平凡的弟弟很是傲娇,但妈妈总是粉饰的说他“非常自信。”郝平凡劝过弟弟,问过弟弟一个问题:“自己有什么可以信任的呢?”但弟弟总解读哥哥是患了“过于自卑症。”弟弟还说:女生都喜欢自信的男士。对这一点,郝平凡也不认同。于是两个人就暗自说:走着瞧呗。
如今似乎事实胜于雄辩,因为弟弟捷足先登,取了漂亮妻子,而且还是夏薇的妹妹。
弟弟短信里问道:“哥哥在哪儿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人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想我?妈妈吗?不可能。爸爸呢,也不可能,他整天忙着自己的公司。好几次爸爸妈妈都要自己进入家族的这个公司,都被平凡拒绝了,以至于他们不能理解。按父亲的话说:“你在我的公司,就算什么也不干,也是个中层干部。”郝平凡就说道:“我什么也不干,还不如去死呢。”父子两就会因此闹矛盾,以至于二人再次见面,都干脆不提这事了。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真的想我?“自卑”的平凡数不出来几个。虽然如此,当出差终于结束,他返回自己的城市的时候,还是非常开心的。人也许都这样吧。喜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旅游,但是玩累了还是愿意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坐上公交128,车上空空荡荡,他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好让前面的座位给老人。外面秋高气爽,他心情愉快,就拿起书来看。但过了几站,抬起头一看,车就几乎满座了。有些年轻人虽然有座,也刻意站着,但是低头玩着手机游戏。他为这些人就心里着急。过一站又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上来,应该是中学生,不仅玩手机,还大声说着话。其中,两个女学生和一个男学生,讨论洗头发的事情,就讨论了一路上。那书上说:“要爱人如己”。倘若这些孩子的父母知道他们的孩子在私底下是这般光景,该多么着急?于是他继续低头看着书。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清脆而又温柔的成年女士的声音:“阿姨,请坐这里。”郝平凡立刻抬起头,看见一束光从窗户射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上。长而又乌黑的头发垂下,反射着太阳光芒。穿着休闲的牛仔裤衬托出熟悉的性感的身材。结合声音和背影,他确定是夏薇。没错,就是她!凭直觉就是这样。但是他还不太确定,有待确认。他坐在后面应该是很隐蔽的角度,在穿越参差站立的人群的缝隙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人。
他的心在怦怦跳,惊喜在熟悉的城市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夏薇,同时,又有些“偷窥”的罪恶感。那长头发并穿牛仔裤的女士和一位老太太还说着话。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感激她让座,坚持要夺过她的包放在腿上。但是夏薇摆摆手。包的款式及包上那可爱的小吉祥物,都是夏薇的。
“没错,就定是她”郝平凡兴奋的确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