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外婆就起身下床,给衣服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后回头给我盖上被子。然后,我就听到房门嘎吱一声,然后,又是嘎吱一声。
小孩总是少梦,清晨又恰好是睡得最熟的时候。待我起床,太阳已经从远方的山上来到了院坝前,我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着正在外公心爱的葡萄树下刨土的黄母鸡。就像我在炒菜里找肉丝一样不放过一处土地。母鸡一会抬头看我一会又埋头刨土,好像它懂很多的样子。然后,我就去追鸡,最喜欢追着它们跑,看着它们扭着肥肥的屁股卖命的跑,有一种满足感和罪恶感交加。它们还会回头看看我,不知是不是在想,就喜欢看到你干不掉我的样子。追腻了,就把竹竿向它们扔过去,看着那些鸡肥肥的屁股快速的扭动,还不忘发出咯咯的叫声。我就会想以后可不能长得太胖,长得太胖遇到追兵就得完蛋了。等到它们都走向远方,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满意的去捡回竹竿。
一回到院坝里就听到外婆在灶房里叫我,“娃啊!听到鸡在惨叫,我就晓得你起床了,你今天又把它们赶到哪去了啊!快点来洗脸,热水我已经烧好了,快点洗了来给我传火,我去环边扯点葱葱。”“还有,你老是赶鸡娃,哪天你把它们赶不见了,我看你还啷个吃鸡蛋”。“要得,晓得啦”。那洗脸水是外婆在烧好灶火后在大锅里烧的水,外婆家那个灶头上的锅超级大,一般洗锅是只洗锅底,所以在里面烧的热水我总感觉油腻得很,我每次告诉外婆,她都笑这说有油好啊,那样你的脸就不会开裂了啊!但不管她怎么讲,反正我是从来没喜欢过洗锅水。虽然无比不情愿,到是外婆家的水是山泉水,清晨的山泉水非常凉,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洗那盆油腻的洗锅水。
外婆回来看到我还在洗脸,看着那快熄灭的灶柴火什么也不说,就自己拿起吹火桶和火钳,再次让那奄奄一息的火苗子吹成燃得透的火燎子。我就静静的听那噼里啪啦的柴木燃烧声。小时候喜欢听那声可能是因为那是炊火声,听到那声音我就知道外婆的饭菜快熟了。现在喜欢那声音是觉得那是一种特别纯粹的声音,没有夹杂着任何重金属的声音。灶火再次燃起,外婆就到灶后去洗菜、切菜然后就炒菜,外婆每次放菜到煎好油的锅里,锅里都会伴随着沙沙的炸油声,喷出来一团雾气,一会就会把大锅上方的空气给蒙上一层面纱。这时我又庆幸还好这锅大,不然外婆可能就被油给侵犯了。完全不要担心那雾气会把灶房给填满,因为外婆家的灶房到处都是窟窿,特别是最后一堵墙,那只一睹没有任何钢筋水泥也没有泥砖的墙,它就只是一睹天然的墙,整个灶房就只是靠着它砌的。那一堵墙不知尝尽了外婆的多少手艺,酸甜苦辣都有。同时,它也见证了外婆的各个春秋,从媳妇到妈,从妈到婆婆,从婆婆到外婆。每次灶房里炸油的声音想起,我就离灶房远远的,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油腻的感觉。即使是这样,但是我也无数次被那嗅觉的魔鬼给勾去了魂,然后又乖乖的站在灶房里了,一会儿看看锅里,一会儿看看外婆,一边又用手去勾两块腊肉放进嘴里。外婆就当没看到一样,就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灶房嘛!又接着说“娃快去退火,待会这洋芋可糊了“。听到洋芋快糊了我就来劲了,乖乖的去退火。
等到灶房里的不再有一丝烟冒出来后,就意味着可以吃饭了。这时我总是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的一桌饭菜,外婆这时通常都是给我一个白眼,然后让我去叫外公吃饭,可能是因为他们老一辈的爱情总是羞羞怯怯的。所以我外婆外公称乎对方为啥啥啥!每次都是哦用我的大嗓门叫喊外公回来吃饭。
就这样一个早晨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