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讨厌孩子和狗,因为他们总是毫无理由的得到爱,而世界上的爱是有总量的。”
他的爱,已失去任何重量。
很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电影了。第一次看的时候单纯沉迷于台词的伏笔,暗示,三人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穿插,威胁,诱惑。忍不住看了第二遍,却又有了一些意外的惊喜:类似霸王别姬的局中局,与前期预告不同的花絮,删减片段,话剧结束后的怅然若失,以及方法派的终极定义。
元浩导演对Unchain话剧的解说不多,但我觉得以下两段就已经概括了整部电影的含义。
“渐渐走向破局的单方面爱情,还有杀人与自杀,这个作品细致地反映了现代社会人们发生的真实故事。”
“我将剧名定位Unchain的原因是,到头来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是个别的,虽然有着连接纽带,但是又可以断开,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的作品。”
一部好的电影,情节,人物,光影,角度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素。虽然没有大开大合的宏伟场面,但《方法派》胜在短小精悍,精致的画面感,随情节起伏变换的光影,充满暗示性的话剧式台词,配上主人公们精湛的演技,不得不说,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时长里,充满惊喜。
从人物和情节角度分析,话剧新人英佑从前辈宰夏强迫性带他入戏的那一刻起,萌生出好奇,当时的拍摄风格也像是加了糖的气泡水,清凉的甜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主人公情感脉络逐渐明了,拍摄风格也从朦胧变得明媚婉转,最终,宰夏回避内心,英佑幻想破灭,整个画面也变得阴暗而有张力。
很多人说,如果在海边就结局了该多好。但从电影的专业性角度分析,这正是导演的高明之处。受众看好祝福的情感无疾而终,就像是一封错过百年的情书,拆封时,洒落一地的愿景,更让人心中隐隐刺痛。 就像为什么正片只播放了他们在海里遨游一样,大海象征着自由,而他们的爱,没有自由。
花絮里还有宰夏和英佑在海边放烟花的情节,正片里却没有。但其实有一个画面,就是沙滩上残留着烟花棒和酒瓶,显示着一地余欢。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但也足以说明,他们曾经有多快乐。
只是,最绚丽的烟火,最后都不过是一堆残烬。就像最美好的爱情,因为我单方面的投入,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场真正的戏剧而已。
我只有一个人生,而你已历经千帆过尽——
英佑在宰夏家的阳台上和宰夏聊那本书,他背着书里的话说:“在一个新想法里需要包含血、身和灵的真实,必须超过模仿的境界,由此创造出来的人生才能与真的区分不出来,成为一模一样的人生。”
英佑通过观察熙媛与宰夏的相处模式,利用宰夏方法派的特质,故意用台词引诱宰夏,可能最初只是想要让三个人入局,将真实情感带入,便于自己成为真正的singer,但是,在舞台上把安全绳取下,抱着必死之心的那一刻,恐怕英佑早已把自己的人生融入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但宰夏是不同的,如熙媛所言:每次入戏了就会一段时间出不来,可谓是“前科累累”。而这也是全剧最可悲的地方:他一切的好感与爱欲,都是出自于进入角色的需求,就像他去买合适的道具一样,其他的演员也不过是帮助他进入角色的道具。
他从他们那里得来感情,丰满自己,等到戏剧结束,他再把那些东西丢掉,等待着下一个角色的到来。
他允许自己有节制的“入戏”,却担忧对方入戏太深,看到他在舞台上将Clare的名字说错,这一刻我内心发笑,在生活中入戏,在舞台上出戏,这真是对“方法派”一词的讥诮。
怕是大梦一场起,君啊,江湖从此离——
电影打动人的地方还在于导演无处不在的心思,拿几样道具来举例说明。玄关的雕塑:本来是夫妻俩的小小默契,最终被英佑打坏。断指:想永远地牵着手所以割断的手指,但这个道具被英佑留在了后台没有带走,宰夏俯身想捡,又最终放弃,暗示两人最终就将感情留在了戏剧。相连的吊索:原本只是一个道具,在英佑没有扣上安全锁的一瞬间我冷汗都下来了,他是真的要豁出去,宁可一起死来印证爱情,当宰夏托起他不让他死,英佑也终于意识到一切只是戏剧。
镜头角度的设计也值得深思。话剧舞台上镜头始终在一个侧面的角度,营造一种旁观的观感。驾车出游时的后座视角,偷窥的氛围与英佑ins暴露行程呼应。第一次吻戏,妻子发现之后一个短暂的后背视角的镜头,随即第二次吻戏前宰夏牵着英佑跑掉是镜头从家中的阳台俯拍,与第一次相呼应,暗示妻子可能看到了这一幕。公演前两人的对话,对着镜子进行,各自看着对方的幻影说话。
“我们是无法从这里逃出去的,把哥囚禁在这里的人是我,把我囚禁在这里的人也是我。”
过去与未来、时间与人心的纠杂同样是电影的看点。英佑对宰夏说:“我是完美的singer了,而你只是walter。”但他是否也想过,过去的宰夏也可能有过这样完美的角色?这一个角色,仅仅是他踏入演艺的开始,却已经是宰夏这样的老戏骨驾轻就熟手到擒来的。但巧合的是,正因为老方法派遇上了新方法派,宰夏绕进去了,心力交瘁,而英佑尚在徘徊,回头想想不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