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儿·之五·清路尘(下)


  
  “哇,好有趣的花——”
  黑木小盒盖子一掀,首先是一道若有还无的紫气冒了出来,揉揉眼才看清内中物事。那花如婴儿巴掌大小,模样甚是古怪,通身似由极薄的紫檀雕成,层层纹路相套,簇拥着中心一朵米粒珠子般的小蕊,却是像沉睡的胎儿匀细呼吸一样,乍明乍暗,游转在它身周那团紫氛也跟着流荡缩吐。洛小嘉当头凿了宗梦一个栗暴:“笨,这九曲燕胎芝要听到你说它是花,气也气死了。”
  “燕胎芝只长在华山危崖绝壁上,且与至毒之物共生,采摘极难。不过它也属天下最珍奇的药物之一,传说佐以冰冬杏、野狐涎、月蟏蛸这些古怪东西,用人血熬炼,得出的丹丸神妙无比,平白可增长人一甲子的内力。”洛小嘉手中短笛闲闲敲打桌案,如数家珍,“但它单用便只有一个寻常功效——补孕妇先天元气。”
  宗梦摸着脑门正听得入神,忽道:“咱们偷看了师父的东西,他回来会不会发火?”
  “你哪天见他发过火?”洛小嘉撇嘴,倒头往榻上一躺,脸正掩在月色的阴影里。贪杯多喝了几盅菖蒲酒,此时睡意渐渐上来,“丫头,要看你就看仔细,别让它从你眼皮子底下溜了,否则你师父拿我是问,我便找你的脑袋要去。”
  两眼阖上的前一刹,窗外月华疏乱,潜伏的丛影,瞥得真切。
  果然,来了么。
  洛小嘉唇边的冷笑闪入黑暗。无人可见。
  
  “……那以后我没料到还能遇上他,还能有今日。细细想来,不过少小无知,发些孩子脾气罢了。”温采麟为自己斟了杯茶,喉咙有些涩,心里却是畅快的。月光扫进屋中,对面端坐的少年仿佛一个迷离幻象,眼睛太累,她不想看穿。
  父亲在调任途中染上疫病,没能撑过去。母亲不久也因悲伤而死。她哭昏过好几回,身体益发差了,一个孤女干不得什么,温氏并非望族,也无亲戚投靠。而李博山亦一贬再贬,谪入岭南瘴疠之地,音讯杳杳。父母尸骨未寒,府里下人欺她年幼,分了家产一哄而散,全靠奶娘好心照料着她,在江陵一个开药铺的远房姨父家落足。
  自从奶娘与姨父也相继离世后,温采麟再没掉过一滴眼泪。孑然一身,亦不过如此。
  她开始学着识药辨药,自己养活自己。苦是苦,也还不至于撑不下去。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勤快可靠的小伙子,和普天下万千妇人一样,把自己一辈子托付了。年少时的春心初萌,大梦一场,来是空言去绝踪,过了,罢了——却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梦竟还会再次造访她,像一个泡沫透进另一个泡沫,滑润无响。
  只是流光辉烁,让人分不清谁在谁其中。
  那人着一身藕合轻袍,仲春丝雨时间缓步而来。温采麟开门时,那张脸带给她长长的一段空白。骨清神秀的青年,立在他朦胧的视线里,面上若有微笑。一切如故。幼时的衔恨与负气,埋怨与恼怒,所有还未忘记的种种,都因这一刻的突如其来,散作飞灰。
  温采麟双唇颤动,却叫不出他的名。干枯了多年的眼眶一点一点回忆着湿润的滋味。李惟没说一句话。伸到她睫下的是那条帕子,一闪晶莹,悄悄拭去。
  丁香的气息开在二月雨风中。
  
  李惟没有去考进士。带着父亲落空的多年希望,他进了太医署,出来时俨然是人人称敬的岐黄名手,却再走不上仕官匡国这条路。他离了家,江南江北任意周游,直到,终于得知温采麟下落。
  “伯初他始终没有跟我提过当年为何失约的事。我也不需要他解释。他是淡欲寡言的人,但对每个人都极好,对我尤其。和小时候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好,并非礼貌,也并非敷衍。
  “他终于还是有情的,只是深藏心底;自知伤我,便要补偿。却不知我其实不忍真正怨他——从来也不。”
  婚后五年。不是仙侣同舟晚更移,不是借问吹箫向紫烟,只偶尔花承节鼓,月入歌扇。坦然淡定的厮守,清茶也似,比曾经无限痴往的梦还要令人沉迷。她问他为何大好功名不要,来到她的身边。李惟笑而不答。或许只想逃离父亲精心苦设的囚笼,从此自由随心。天幸让她再遇见他,温采麟不止一次地想。见过了爱侣间天灾人祸、生离死别,似他们这般风平浪静地重逢,难得无比。如今她明白,风平浪静,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便是毕生的福祉。
  ——除了他们一直没有子嗣。
  
  “我是很想要孩子的,哪怕一个也好,无时无刻不在想得发狂……伯初却不让。他知道,我自己也知道,以我这身体,普通的药再怎么补都没用,一旦怀上了,只落得母子双亡的结果。可不管怎样,我也得给他留个后,哪怕赔上自己这条命——这样拖着,也不一定拖得了很长时日,又有什么意思?
  “伯初每天替我烹一壶药茶,喝了便不会有孕。我琢磨出解方来,趁他不备,暗暗放了进去。后来他发现我无故干呕,勃然大怒。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发怒的样子……而他什么也没说。那么静,那么静,静得像死一样,第一次叫我由衷恐惧。”
  她不知道李惟是何时平复下来的。不曾有半个字的责怪,他对她温柔如昔。夜里共枕而眠,他不再与她亲热。温采麟惴惴地翻覆时,他张着眼望着虚空,那双眼在她深深看入其中的一瞬间合上,锁住某些极力掩饰着的东西。他的侧脸,秀致静好,许久以前的少年幻影是蒙在上面的一层薄霜,不可吻,不可触,不可贴近。
  “若我死了……”他忽然道。
  温采麟猛地攥住了他的腕。冰凉薄硬,像再一用力就会捏碎的瓷杯。
  “若我死了。”慢慢地,轻轻地,他将这一句说完,“你们,你和孩子,也要一样活下去。”
  “怎么说这种傻话。”温采麟心里颤乱,喉头也堵了,却仍想引他发笑,“你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怎么傻得像小惇那般……”
  李惟没有笑。
  “我翻了古书,华山有奇芝,是滋阴补气的至品,定能医你。明日我即动身,你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等我。”
  他的声音。风轻云淡。无忧无喜。
  伯初,你为何爱我?为了那么一件小小的误会,便觉得欠我如此之深?温采麟的手扣入他十指间,时光翻转,少年的紫裾在她面前飞曳如烟。和幼时无数次梦到的一样。永远也抓不住,永远也看不透。
  题有诗句的帕子系在他腕上,打了个雨中丁香空绽的愁结。“早去早回。”
  
  宗梦趴在桌旁,饶有兴趣地看那燕胎芝一呼一吸吐着紫岚。不经意间弦月游入云霾背后,那紫光便成了漆黑中唯一的一点亮,照着她眉发皆镀上一层诡秘的色彩。衣下忽有寒粟泛起,抬头却见屋中多出三条高矮不一的人影,宗梦刚要惊呼,气息一滞,要穴已被凌空封住,眼睁睁瞧着小木盒自己飞了起来,落在其中一人手上。
  一个苍老嗓音桀桀笑道:“如此珍宝,只留两个小娃娃看着,人说骈剑李幼微心思缜密,谁知不过尔尔。老四老五,快用你俩各自的‘寒煞炁’与‘空焰手’分别给这两个小孩印上一掌,可别杀绝了,待那姓李的回来给他二人疗伤,极阴极阳不得兼顾,就算他轻功无双,这样还能赶上咱们,起码也耗掉七成内力。”
  另两人齐声长笑:“大哥果然好手段!”宗梦眼一闭,心中大叫完了完了,孰料冰得冻结毛孔的劲气还没到跟前,就已撞上一幕无形屏障,睁开眼偷偷看时,月色正从云层间洒出来,三人面上俱是震惊不已——佝偻老者手中木盒居然空空如也,那灵芝的光彩竟是幻象,一切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
  “西岳六雄,不,如今是三雄了——”黑暗中一双明锐如刀的眼睛张开,孩童的声音冷然道,“若急着赶去和你们弟兄会面,不用骈剑出手,我可奉陪。”
  笛韵轻吹,宗梦穴道一解,立时跳起:“七叔公,这些人好卑鄙啊!”
  那佝偻老者听到这个称呼,猛然醒悟,眼珠几乎暴突出眶来,“你……你也是妖……”后面那个“童”字截断在咽喉里,笛声呜咽不成调,而随着它长短起伏,满屋月华的斑驳银影腾生无数尖刃,缭乱狂舞。卑鄙?江湖险恶,世道腥膻,你却没见过更甚者呢。
  “西岳六雄觊觎燕胎芝已久,不择手段,若不先根除,贸然将宝芝交给温氏,只会害了她。七叔,拜托你了。这几人贪婪狡诈,定还未走漏风声,为了永无后患,不要留一个活口……”
  救人救彻,杀人杀灭。胆剑斋里出来的刺客,想得果然比一般自命大侠的人周全。有时洛小嘉倒也还佩服李幼微,寥寥淡定语气,没有丝毫冠冕堂皇,便给一群被剔除生而为人资格的家伙下了决断。然而后面另补上的一句,却让他陡地笑到抽筋:“……也不要,让阿梦看见。”
  你想保护她么?冷静如你,竟天真到以为这样便能保护她?她不是你我,终有一天要长大,要看透这世情污浊,还是,你发觉她已时日无多,便不让她沾一点灰,直到晶雪消亡?李幼微。洛小嘉念叨着这个名字——那究竟是怎样的人?好似个冰凉到肚子里的青瓷人偶,贴肉焐着或还能热一会儿;可里头空空洞洞的,明明什么也没有,却任谁也瞧不穿。自从坠了魔道,三十余年风尘打滚,他自认已看透世间一切真伪,但总琢磨不到那个人愚不可及的心。
  “阿梦,你记着。”洛小嘉吹笛的唇丝毫未动,语声仿佛直接从他胸臆间迸出,凛寒锋利,“什么叫做卑鄙,你好好记着,先从这些开始……”
  “有一帮宵小之辈,居于华山九年,一心要得到燕胎芝炼成神丹,无敌于天下。可燕胎芝生长之处,必有世上最毒的银线乌光蛇出没。他们找不到抵御蛇毒的法子,却恰好,来了个不怕死的年轻人,要采芝给妻子医病。他们假意授其采芝之法,待那人冒死上去,身中剧毒,便趁机从其手上夺之。这帮人,被你师父杀了三个,还有三个,当时逃了,而现下就在你面前。”
  杀气激荡,月光凝作凌厉无匹的暗器,飞血曳影。未穿骨肉,已绝魂魄。
  “你记着,把这样的人都记下来,日后学了武功,一个也不要留下,一个也不要放过……”
  死亡的艳色含了腥热溅过宗梦眼底,瞬即黯然冷却。
  
  李幼微静静望着温采麟。瞳子里是星辰寂灭的夜,月色正一分分从他身上淡去,如薄霜融化。故事很长,他在等它的收梢。
  “……小时候有一次他对我说,他其实不想读那许多书。他不想做官,不想和他父亲一样,他心中最大的愿望是离了这宅子,叩师学剑,羁旅天涯,像那传奇中的黄衫客与昆仑奴,做个快意侠士,真真正正为自己活过一回。”
  那是少年的李惟第一次对她坦露心迹。当然,也是唯一一次。
  “他说他这一生最羡慕的人,是小惇。最痴,但也最真。”
  温采麟笑了。不带任何杂质的笑,静默中,若有露珠滋生花瓣的轻声。“……没有了。”她说。
  没有了。
  李惟的一生,都已经结束了。
  李幼微低下头去,在未曾动过的茶盏内睹见自己的面影。“我们都在怀念同一个人。”终于,他开口,“我曾认识一个名叫李惟的人。只不过……”
  他听到那颗露珠在半开的花上一颤,旋而滑落。
  “……只不过,多年以前,他就已不在人世。”
  
  温采麟依然笑着。疏疏淡淡,深夜里绽开紫色花朵的细小微香。
  “是啊,我知道。”轻轻启唇,没有一丝意外,“我一早便知道了。那个傻子,他以为这样就能把我骗过去。李惟的声音,是谁也不能模仿的……”
  “他太傻了,真的……一点……一点也不像他哥哥……”
  纵是无痕之梦,过了五年,也该散了。
  伯初不过是李惟的一个幻影。一切从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
  ……幻影。
  
  多年前洛阳那个盛夏雨夜,小小的少女抱着诗钞,翘首等待她的梦境。丁香干花散落一地,雨打风吹,她要等的,始终没有出现。
  她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能再等到李惟。
  那一夜,河南尹李博山的长子李惟在十四岁还差两个月的年头上,暴疾而死。尸首骨骼寸断,葬于北邙。
  毕生无字。
  
  四
  
  洛小嘉看着李幼微从淡山堂里出来。彼此无话。宗梦也只是怔怔的,似未睡醒,任洛小嘉肆意捏弄她面团一般的小颊,“——哎,我说你哪里找来这孩子,根骨真是绝品,反正也没行过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转让给我可成?”
  “天要亮了。”李幼微驴头不对马嘴地道。
  洛小嘉牵了宗梦的手跟在他后面,眼中有锐光一闪而过,“她认出你了?”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换来的却是清清楚楚两个字:“没有。”
  那么多年过去。她是过着寻常生活的妇人,怎晓得世上还有这种异类,早已脱了人道,隐入月下燃犀夜话的怪谈。“我姓舒,”隔了太长太久的凝止岁月,他对她说,“舍予舒。”年华突然而然就被一柄利刀裁断,舍弃了自己,从此再不复有未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爱上她。
  宁馨儿,这一辈子,不能成长,不能老去,不能爱。
  
  然而李惇代替他去爱了。他代替他长大,代替他回馈那个少女多年的痴心思慕。酷似他的弟弟,曾经憨厚天真的少年,用自己的一生填补了温采麟记忆的空白。他用最简单、最笨拙,也是最困难的法子,一点一点,一日一日,蜕了皮,换了骨,在她面前,扮作人淡如菊的兄长。
  他要保护她,便苦修剑术;要治好她旧疾,便入了太医署;要陪在她身边,便抛开一切,远离父母亲人来寻她;要保全她母子性命,便不惜拼却自己所有。他并非想取代李惟,只是不愿让她得知李惟死讯,只是,怕她心碎。
  只是如此。
  李幼微途经华山,偶然遇见李惇时,西岳六雄的一记绿沉枪刚刚穿透了他胸膛。倾尽全力也没能将他救回,纵使李惇的武功并不在那六人以下,身中无药可解的乌光蛇毒,同是一死。李幼微轻轻抚上二弟的眼睛,他僵硬的怀抱仍然紧紧护着宝芝,而贴心深藏的那条丁香素帕,早已为黑血浸透。
  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毒质洗净,上面的诗句从此淡漠难明。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男女之情,本就是这般,不可思议,亦不可理喻。
  
  温采麟伏在桌上,已经睡去。她梦见自己身化为风,缕缕千亿,飘向迷蒙的远处。远处一切无法预知,可那仿佛注定了是她的归宿,注定安宁祥和,似曾相识。
  一领薄衾披在她背上。泛白的天光透进来,照见面前玲珑宛转的九曲燕胎芝,柔光缭绕,中心的珠胎正似婴儿心脏般微微搏动。它的下面,垫着摊开的素色手帕,帕角搁一枚含苞的丁香,风干的,永远也不能再盛然绽放。
  她会活下去吧。李幼微想。和李惇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一起,淡定地活下去。
  那紫衣澹静如烟的少年只是她的一丝旖梦,梦已消散。她真正爱的,是陪伴她五年的幻影,尽管到头来不过虚无,却远比年少无知亦无结果的臆想要真实。它的质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
  而他们终将离开她。
  李惟,或者李惇,终将走出她的世界,去向他们各自命定的所往。
  他们是柳陌上无色的轻尘,任车碾风吹,倏忽而逝,漠漠飞无根蒂;而她是垄间的泥土,永远痴然执守在心中故园。浮沉各异,再无相会。那风终有一天会停止,尘埃终有一天会落定在未知名的彼方,而污泥也终会干了,孕出花朵,扎根在大地深处,一年年等待着擦身错过的曾经,一年年,开过谢过,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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