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10月4日，沈飚率部向克文星出发。

“剩下的工作你们安排一下，我打算出去走走，顺便看看麦拉尼星的人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尚立平对罗戎说。

“那你去吧。”

尚立平走出指挥所，他已经几天没有出过门了，走出来让尚立平感到难得的轻松。

尚立平走进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屋子看起来很破，屋顶好像都要被麦拉尼星独有的飓风给掀翻了。

“您就是尚立平，尚政委吧，现在一天到晚在电视上看见你啊。”一个看似像这家主人的老伯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看样子和尚立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尚立平时年23岁），不过个头比一米八的尚立平矮了一个头，尚立平见过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穷苦人，虽然穿着一套打满补丁的灰色衣服，但是她看起来长得很秀气，眼睛里有尚立平没见过的光和希望。

“是的，我就是尚立平，这位是？”尚立平看着老伯身后畏畏缩缩的女孩。

“这是我女儿，她叫秦晓，今年22岁了。”老伯回答，“她平时就喜欢穿着灰色衣服。”

尚立平微笑着伸出手，想与那个女孩握手，但她似乎很害怕身上火药味很重的尚立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尚立平的手悬在空中，很是尴尬。

“您别见怪，她从小就这样，害怕您这样的人。老伯似乎在打圆场。

“没关系的，这很正常，现在的老百姓都是这样子。”尚立平接话说。

秦晓悄悄地从老伯身后离开，躲进了房间，透过门缝看着她的父亲与尚立平交谈。她一直都记得，儿时的一个灾年，家里交不起繁重的税款，所以凶神恶煞的矿长找来了军警，一名帝国的士兵冲进了她的家，残忍地杀害了她的母亲，从那天开始，她几乎每夜都梦见那场景，以至于她现在一见到士兵与官吏就会不住地颤抖，她虽然能感觉到尚立平这个瘦瘦高高，长相俊朗的年轻军人与“他们”不一样，但是出于恐惧，她还是躲了起来，不与尚立平交谈。

“……就是这样了。”老伯将秦晓的童年经历告诉了尚立平。

“您家怎么会这么破呢？”尚立平问，“麦拉尼星不是已经开始经济工作了吗？”

“唉，没用啊，我们生活还是不好。”老伯哀叹一声。

“怎么可能呢？我看经济工作完成情况不是很好吗？”尚立平十分疑惑。

“有什么用？”老伯又说。

“这……”尚立平说不出话来，认为改革干部是在糊弄工作，“这件事，我会在会议上提出来的，希望你可以出席，说说你的情况。”

“那我怎么办？”秦晓从房间走出来，低着头不敢与尚立平对视。

“没关系的，你可以和你父亲一起去，或者一个人在家里。”尚立平伸出手想拍拍秦晓，但想起刚刚老伯说的话和秦晓开始的反应，就又把手收回来了。

第三章-2

次日，尚立平将保卫工作交给高桥，在会议室召开经济工作会议。

“你们的经济工作是怎么做的？”尚立平用力地拍桌子，破口大骂，“你们知不知道老百姓现在生活是什么样子？”

“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关我们什么事？”一名干部十分轻蔑地嘲笑。

尚立平用力抓着那名干部的衣领，“你还是不是革命党员？啊？！如果是，就说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用武装的方式推翻独裁专制统治，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共和国。”

“不错，文件倒是背得很熟，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它的中心是什么。”尚立平说。

“中心难道不是‘武装’吗？”那人问。

“错了，真正的中心是‘人民民主’，先要让人民有民主的权利，然后要让人民愿意去运用民主的权利，怎么办呢？答案是，让人民拥护我们，要让人民拥护我们，就要改善民生，创造福祉，而要改善民生，‘经济’就是非常重要的。”尚立平说，“我们选择你们去负责相关工作，是因为我们信赖你们的能力。如果你们认为我的一面之词不够有说服力，我就请一位居民秦老伯来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

“秦伯伯，您进来吧。”尚立平对着门口喊。

秦老伯走了进来，将自己的生活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在场的干部们。

在秦老伯介绍情况时，尚立平看见秦晓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里面，似乎是害怕什么，尚立平让同样在会的罗戎管理秩序，自己走出去让秦晓也进来。

“秦晓，你进来坐着吧，站着累，或者你有什么想说不敢说的话，就告诉我，我去替你说。”尚立平微笑着说。

秦晓想了一会，回答道:“我的妈妈就是死在了矿长的手里，后来你们来了，说要改革经济，共同富裕，结果无良的矿长还在那里，还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们？难道要等到我也死了吗？”秦晓的声音很大，会议室里的人也可以听见，她的眼里有泪，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滴落到地上。

尚立平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走回会议室，静静地擦拭自己眼里滚烫的泪水。

“今天的会议，我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反省，做好经济工作。”尚立平低声地说，似乎还没有从刚刚那段话里走出来，“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尚立平后来在回忆录里写到:

我前次去麦拉尼星考察时，就已经知道麦拉尼星百姓生活困难，却不知道竟然已经困难成如此程度，秦晓一番话使我发现了改善民生的重要性，但当时我大受震撼，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好匆匆散会。

我可以感受到她的情感，那种已经被他人伤害过，以为可以被拯救，结果却没有变化，原本怎样还是怎样，那种被欺骗的感觉，我也就此决定要为了他人而奋斗。

秦晓还站在门口，尚立平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该做什么。一会，秦晓与她的父亲一同转身离开，她的泪水撒在地上，映出灯光。尚立平快步追了上去，说:“对不起，我们一定会改正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绝不会再让别人失去他们珍贵的东西了。”

第三章-3

秦晓放缓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听着尚立平的话而又掩面拭泪。她又何尝不想让别人幸福生活呢？但她自己在这种压迫下都难以活下去，又如何为了他人而战斗呢。

尚立平回到指挥部，刚刚进门，一名通信员跑进指挥部:“报告！沈飚所部前进过缓，沈飚来电请求使用折跃。”

“回电！”尚立平说，“我亲自来拟，把阵前指挥权交给他们。”

总指挥沈飚并各师长

（一）电悉

（二）你部可以依照具体情况使用折跃，但一定要尽力减小损失，途中遇到战斗应以一部快速突破，以求速度。

（三）有何具体作战部署，由前方指挥部根据实际具体决定，不要请示，以免贻误战机。

指挥部

10月6日

尚立平起草电文时，秦老伯急匆匆地跑到作战室，结果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他说自己要见尚立平，卫兵以中央临时负责人事务繁忙拒绝了他的请求，作战室的门没有关，秦老伯看见尚立平在作战室里写电文，写完后过了一会，尚立平才终于放松的坐了下来，他不经意间瞥见了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秦老伯，赶忙走出门去。

“老伯，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尚立平示意卫兵让秦老伯进来。

“矿长带人来我家闹事了！”秦老伯急切地说。

“这件事您应该去找负责经济的干部啊，怎么来我这了？”尚立平很疑惑。

“我知道，但他们有枪，经济干部已经被杀了！”秦老伯补充说。

“你说什么？！”尚立平十分震惊，“秦晓呢？他们有多少人？”

“她在家牵制那些人，让我来找你。他们有三十多个呢。”

“我知道了，警卫连，拿好武器，跟我走！”尚立平命令说，“那就烦请您给我们带路了。”

“好，快走吧。”

尚立平很快来到了秦老伯的家，他远远地望见门口有二十余人把守，就命令一排和二排去解决他们，正面突破，自己带三排去后窗迂回。

暴徒究竟是暴徒，无法和正规军相比，部队三下五除二就消灭了他们。尚立平掏出手枪从窗子翻了进去，他看见一名壮汉掐着秦晓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双脚离地，秦晓的脸涨得通红，不住地咳嗽，想挣脱却无能为力。

尚立平举枪与他们对峙。

“放手！”尚立平举枪指着那人，低头又看见了那名干部的尸体，怒火中烧。

“哟，这不是尚政委吗？怎么，英雄救美啊？”那人似乎在嘲笑尚立平。

“把秦晓放下！否则我就开枪了！”尚立平喊说，此时他的三排也已经翻窗进来了。

“哼，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们几十个人，好意思吗？”

“哪那么多废话，给我松手！”尚立平再次命令，同时拉下了枪机。

“行啊。”那人又说，“怎么能坏了尚政委的好事呢。”正说着，就松开了他的手，秦晓已经失去意识，摔在地上，那人正要掏枪打死秦晓，就被一名尚立平的警卫员打掉了枪，随即被几名官兵按住，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已经被突破进来的部队扣住了。

“你们，把他们带回去，让高参谋长问问他们要干什么，我带秦晓去军医院。”尚立平快速地安排好。

秦晓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

“秦晓，没事吧？”尚立平急切地问。

“嗯……”秦晓说不出话，只是无力地点点头。

“我带你去医院。”尚立平说，“老伯，快请上车吧，我们带秦晓去医院。”

医院里，秦晓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几天就好，尚立平接到了罗戎的电话，让他回去指挥工作。

“老伯，我先走了，事情多。”尚立平小声说。

“好，你先走吧。”

尚立平正要起身，却感觉手被拉住了，“能不能别走……”

“秦晓，对不起，你好好养病，我会来看你的。老伯，我会派人保护你们。”尚立平放下秦晓的手，起身离开病房，看着房门口的卫兵，“你们两个，保护好他们。”

第三章-4

10月6日，小行星带。

“快点！飞船不要减速，指挥部命令，三天到达！”沈飚在指挥飞船里大喊。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师长，我们还能不能过得去？”副师长问。

为了避免使用折跃时撞上小行星造成无谓损失，沈飚命令说没有必要就不使用折跃。

“师长，再不折跃就到不了了！”一名旅长向沈飚建议，“下命令折跃吧。”

“一师夏威怎么说？”

“夏师长也来电表示可以使用折跃了。”一名通信员拿着电文说。

“知道了，我现在发电请示，在命令到之前，依然不使用折跃技术。”沈飚说。

“报告，指挥部来电同意我们使用折跃。”一个通信员对沈飚说，同时念了电文。

“好，全体都有，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使用折跃，全速前进！”沈飚命令。

麦拉尼星。

“军团长，怎么回事？”尚立平急匆匆地从医院赶回指挥部，进门就问。

“克文星有情况啊，刚刚接到沈飚的通讯和我们特工的密报，沈飚现在已经到达战场并开始作战，斯涅尔从附近星球运兵向克文星合围过去，大概四天就会到达。”罗戎介绍说，“据悉，斯涅尔此番调动了约二十万部队，克文星守敌有七万人左右。同时，我主力部队，也就是由吴衡和郑裕带领后续的五个师，大约还有一天路程。”

“明白了，就是说，如果四天拿不下来，就可能被合围歼灭，是吗？”尚立平问，“那么我们还有多少人？”

“像上次说的，这些是为了保证警卫的部队经过扩军，大概还有六个师，但有一个师的新兵。”罗戎说。

“那么就让这六个师各自出两个团，组成快速纵队，前方吴、郑的部队出两个师，与快速纵队会合，组成阻击部队，由郑裕带领，阻击斯涅尔的增援部队。”尚立平思忖再三，最后说，“现在发吧，同时转给沈飚。”

“好，我现在就让人发报。”罗戎说。

“对了，上次说过以后，全国现在有多少党员？”

“这个啊，前两天的统计人数出来了，在全国三万亿人中有大概四十亿党员，分布在各地的工会、支部等等，其中大部分支部都有超过六千人，但克文星支部上次遭到毁灭性打击，几乎损伤殆尽，同时由于旧共和国的规定，在人口十万分之一，即三千万人的军队系统中有二十万党员，而大部分是秘密工作者，其余就是我们这里的。”

“知道了，高桥呢？”尚立平问

“他在审问你送来的犯人。”罗戎说。

“诶，你回来了？过来吧，他全招了。”高桥带着那人走进来。

“你刚刚怎么说的，再复述一遍。”高桥命令说。

“谁让你来的？”尚立平问。

“黄矿长。”那人答。

“为什么？”

“矿长说那个老头子在你们这说他不好，搞得他的工人都不愿意干了，一直亏钱，就让我们来干掉他。”那人又说，似乎很慌张，“我真的不是主动的，因为矿长给了我们很多钱，还说如果不干就杀了我们和我们的家人。”

尚立平点点头，转身要离开。“政委，要怎么处置？”

“当然依法处理了。”尚立平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尚立平回到指挥部，跟一个秘书说:“明天把各个什么矿长、地主、豪绅都叫来开会，就在上次开会的地方。”

“好的，我明白了。”秘书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把秦晓叫来一起开会。”尚立平补充说。

第三章-5

“命令：到达战场后立即炮火齐射，在第一轮炮火准备之后，我必须看到信号发射塔消失！”沈飚早在到达战场前就提前下了命令。

“报告，指挥部电文！”

“念。”

通信员把罗戎转给沈飚的电文读了一遍。

“明白了，那么现在攻击部队是八个师，我打算用四个师合围，剩下四个师就由吴衡军团长带领，形成锐利的‘刀锋’，直插敌军心脏。具体安排等吴军团长到了再说。”沈飚说。

先头部队已经完成了战术展开，吴衡的三个师在7日中午炮火准备的时候也到达了战场。

“沈师长，你可有什么安排？”吴衡进来就问。

“我打算……”沈飚又把自己的构想对吴衡说了一遍，同时想知道吴衡是否有什么建议。

“那么，包围部队就有很大危险，因为面对的可能是敌人丧心病狂般地反扑。”吴衡说，“所以，包围还是我来吧，你负责进攻。”

“可是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啊。”沈飚如何不知道危险，所以才让吴衡负责相对安全的进攻任务。

“没关系，听我的，我是军团长，出了问题，责任在我，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吴衡拍了拍沈飚的肩膀，微笑着说。

“好，我知道了，起草命令，10月8日凌晨零点发起总攻，彻底消灭克文星固守之敌，尽可能减轻阻击部队压力。”沈飚下了命令，顺便对了表。

正当部队准备开始攻击时，尚立平也开始准备开会了。

“钱秘书，所有富人都来了是吗？”尚立平问身边的秘书。

“是的，政委，按你的要求，所有麦拉尼星的有钱人都来了。”

“秦晓呢？”尚立平又问。

“尚立平！”

尚立平听见了有人喊他，回头望了望，看见秦晓远远地向他挥手，自己安排的卫兵在搀扶着她。

“看来秦晓是个开朗的姑娘，只是一直没有释放出来罢了，现在看，她还挺外向的。”尚立平身旁的钱秘书说。

尚立平没有想到这个前几天还对自己充满恐惧的小姑娘，已经愿意和自己问好了。

“人民愿意相信我们，这已经让我感觉三生有幸了，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活啊，虽然苦，但政府可以和百姓同甘共苦，帝国政府从来不会这样的。”尚立平感触颇深。

卫兵扶着秦晓进了会场。

“这不是秦家那个丫头吗？”

“老黄，她没死啊？”

“不应该啊，都那样了，她居然没事？”

“她没死，那么那个老头是不是也没死。”

他们说的话，秦晓其实都听见了，但她没有说话。

“各位，别来无恙啊，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在六月就开过一个会议吧？”尚立平走上主席台，微笑着说。

“你又要做什么?难不成要没收我们的财产？”一个看样子是名矿长的人说。

“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黄矿长吧。”尚立平招呼着把抓到的人带上来，“这几位，您都认识吧。后面那位秦晓您也认识吧。”

“这...”那人说不出话来。

尚立平走上前去，拎着那人的衣领，说：“请各位记住了，现在这里不归太阳帝国了，这里——麦拉尼星，是人民的天下，麻烦各位好自为之，服从安排，不要想下黑手除掉谁，否则下一次咱们就不在这里开会了，在监狱见面。散会！”

克文星前线。

“总攻开始！三天之内，给我拿下克文星！”沈飚的命令在零点准时的下达了。与此同时，郑裕的部队也已经与快速纵队会合了，“传我命令，即刻启程前往阻击地点，在撤退的命令下达之前，决不允许后退一步！”

第三章-6

“我不是说过吗，第一轮炮火之后，信号塔要被摧毁，怎么都一个小时了，激光甚至还没有落到地面！”沈飚十分恼火，责问炮兵司令。

“行了，你也别怪他，中央给我们发来的情报说，敌人在克文星布置了防护罩，就凭我们当前的火力，想击碎那面护盾几乎不可能。”吴衡走进指挥室，手里还拿着郑裕的报告，“对了，郑裕他们已经到了阻击位置，大概一天后接敌，预计最多可以坚守八天，前线指挥由郑裕和曾盛两人具体负责。”

“那就是说，我们有九天...你觉得，怎么可以打破那面防护罩？”沈飚问。

“依我看，既然无法从外面攻击，可以试一试爆破。”吴衡拿出一张星图，指着一个点说，“根据特工的情报，这个点就是护盾发生装置，可以用小股部队渗透，炸掉这里。”

“好主意，给我喊黄劲。”沈飚说，“让他带着尖刀连来见我。”

一会，黄劲带着尖刀连走到指挥部门口。

“我命令你们在三天之内潜入克文星，并且炸毁敌方的护盾发生器，协助我们进攻。”沈飚看着黄劲和他的突击队员们，下达了命令。

“是，坚决完成任务！”

“我们会为你们在防护罩上炸出一个洞，你们要赶在它恢复之前冲进去，任务完成后给我们发讯，同时，你们若可以撤退就撤回来，不行的话，就等待我们的接应。不过，你们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毕竟你们人太少。”

“明白。”黄劲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回头看着自己的尖刀连，命令道，“出发！”

沈飚目送他们离开，随后命令说：“十分钟后集中炮火，炸开防护罩，为突击队做好准备。”

“那个，尚立平啊，我想参军！”秦老伯走进指挥部对尚立平说。

“可以是可以，但您年纪大了，况且您不是还要照顾秦晓吗？”尚立平看着跟在老伯身后的秦晓说。

“我们已经说好了，让秦晓跟着你，在这里工作。”

“啊？”尚立平很疑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在这里工作？”

“嗯，我可以做文书，计算机，手写，我都可以的。”秦晓说。

“好吧。”尚立平扭头看着钱秘书，“你来安排吧。”

“谢谢。”秦晓的两颊泛出一丝羞涩的绯红。

“老伯，我同意您参军，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您一定要参军？”

“虽然我们家里日子好过了，但还有其他星球的居民，我想要加入革命军，为别人，不，为了人类而战！”秦老伯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好，好啊。”尚立平紧紧握住秦老伯的手。随后为他写了一封推荐信，对他说：“您拿着这个，去三军团组建筹备处找刘协，刘政委。”

“好，我现在就去。真是麻烦了。”

尚立平目送他离开，之后说：“秦晓，你以后当我的书记员，可以吗？”

“嗯。”

“钱秘书，你看呢？”

“我看可以。”

“那就这样。”尚立平看着秦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尚立平觉得秦晓的脸更红了，于是又问，“怎么了吗？你如果不同意就算了。”

“不不不，没什么。”秦晓猛地摇头，把她黑色长发上的发卡都甩掉了。尚立平捡起她的发卡，微笑着递给她。

第三章-7

“开炮！”沈飚在指挥室里命令道，此时此刻，他正透过玻璃关注着突击队的动向。

“炮火开始了！看好了，出现空隙就冲进去！”黄劲在一号飞船里说，“因为发生器分为六个，所以我们分为六组，逐个击破，明白吗？”

经过大概十分钟的集中轰击，防护罩被炸出一道裂口，黄劲立刻带着尖刀连冲了进去，炮火随即停止。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沈飚望着。

克文星表面。

“对表。”黄劲通过无线电向全体同志说，“现在时间10月8日，9点43分。”

“明白。”

“我们这里离护盾发生装置大概65公里，步行大概一天，各小队的同志们也报告一下离目标的距离。”

在汇报中黄劲知道，各部队离目标的距离大多为六十余公里，如果情况顺利，第二天破晓前就可以到达。

但一开始走，黄劲就发现，自己对克文星的天气实在是太不了解了，这里的土壤肥沃，但是10月与11月是克文星每年的极端气候高发期，黄劲所带的一队面对着高温的考验，而星球另一方的五队面对的是狂风和暴雨，想要在正午之前到达目的地完全不可能。入夜时，虽然各小队没有遇到有力的阻击，但是非战斗减员就已经到达四分之一，黄劲没有办法，命令说：“同志们，现在不求速度，首先确保人员安全。”

黄劲回头看了看一队的战友，他们都已经因为高温而几乎无法行动，有几人已经因为中暑而掉队了。

“这样下去，不打都没了。”黄劲内心十分焦虑。现在，黄劲离目标只有十公里，但他却觉得这仿佛有万里之遥。副队长看着他，示意他说几句，他已经说了不少，但他知道，他还需要说更多。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很难受，毕竟这里太热了，但是我们不可以放弃，因为我们的战斗决定了克文星人民的幸福与革命的前途，同志们振奋精神，前进吧！”

各小队的战士都听见了黄劲的讲话，他们都又一次站起，坚持着向前走，夜晚11点，黄劲让各小队开始休息，黄劲睡不着觉，于是主动去警戒，他听见旁边的高楼里，那些大人物们在放肆狂欢，黄劲觉得他们还不知道革命军的秘密行动。现在已是凌晨，黄劲却看见远处的田野里还有农民的繁忙身影。

“等我们解放这里，你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等着我们，我们会来的。”

过了一会，黄劲也睡着了，但他在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同志们，起床了，就这最后八公里了，加速冲过去！”黄劲向所有人喊。其他各支部队也都纷纷开始前进。

黄劲的一队向前走了四五公里，他们看见了目标的轮廓，与此同时，各小队也报告说已经接近目标，但是正当黄劲打算过去时，他发现，一座碉堡横亘在他们面前。

“能不能偷偷过去？”黄劲问。

“这是自动碉堡，我们摸不过去的。”

“啊！”无线电里传出了其他小队队员的惨叫声。

“各小队就地隐蔽，考虑进攻方法。”黄劲命令说，“绝不能做无谓牺牲。”说着，就使用望远镜观察四周。

“四面都有碉堡，绕是绕不过去了，只能强攻，副队，用高能炸药！”

“同志们，跟我上。”黄劲抱起炸药就要冲，却被副队长拦下。“我去，连长，你掩护我！”

黄劲望着副队长无畏的背影，端起枪进行火力掩护，随着一声巨响，碉堡和副队长全都化为尘土，黄劲走上前去，拿起副队长衣服的碎布，带兵继续前进。其他小队的战士们也付出了不小牺牲，但终究拿下了碉堡。

第三章-8

黄劲继续向前走，他看着装在口袋里副队长的遗物，紧握双拳，觉得刚刚就不该让副队长去炸碉堡，但是信念盖过了内心的悲伤，他的理智压过了怒火，驱使他继续前进。

“咻！”

一束光线射来，击中并洞穿了黄劲的右肩，黄劲的右袖顿时被血染红。

“后退！就地隐蔽！找掩体！”黄劲捂着伤口命令道。

此时，二队来了信息：“报告，2号目标已摧毁。”

“好，构筑阵地，准备接应进攻部队。”黄劲尽可能忍住疼痛，避免影响其他小队的士气，“前面那是什么东西？”

“连长，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炮台，在那东西后面就是发生装置了。”

“最后的考验吗？”黄劲低语道，“用激光枪干掉他！”

“明白！”随即，黄劲带头，一队为数不多的战士们用自己手中的激光武器进行了一轮猛烈攻击，但是在一阵扬起的烟雾之后，炮台依然屹立。

黄劲用了最少的时间去思考方法，最后的结果是，由他自己带领敢死队，身背炸药包，尽可能冲过去，过不去，就让后来人上。

“放烟雾弹！”黄劲挥动手臂，命令说,“同志们，跟我上！”

一名姓许的战士后来在回忆录中写到：

我们冒着高温走到了这里，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副队长，现在连长还要负伤亲自上，，我想阻止他，他却用已经叫血浸红的右臂拍拍我，说如果他牺牲了，就把他衣服上的残片给沈飚师长，还让我尽力掩护他。说着他又将自己的日记本交给我。

我望着他的背影，那背影十分熟悉，但当时我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来，那无畏的身影，与副队长如出一辙。

一阵浓烟过后，战士们看见连长已经倒在了远处，他们以为自己的连长已经牺牲了，却听见无线电里连长的声音：“同志们...我已经过来了...听我的，都不要过来...”

他的身上已经多处中弹，奄奄一息。黄劲用尽自己的力量站起，吐干净口中的鲜血，怒视前方，拉响了自己身上的高能炸药，爆炸前一刻，他高声喊：“同志们，为了革命，前进！”

“轰”的一声巨响，发生装置被炸塌，先前那名士兵在爆炸后又折返回去，从地上捡起了黄劲衣服的碎片。

过了一会，在六个目标全部被摧毁，给沈飚的信号发出后，他才说：“黄连长已经牺牲了。”

“向黄劲同志致敬！”沈飚振臂高喊，炮群随即开火，没有了护盾，敌军的阵地在革命军的炮火面前。在人民革命军的猛烈炮火声中，被击碎的不仅是克文星的敌军阵地，还有敌军想要利用护盾聚歼人民革命军的妄想。

尖刀连得到接应后返回了我方舰队，那个许同志被沈飚叫到了指挥部，他没有说话，把黄劲的日记本和衣物残片交给了沈飚，随后离开了。

沈飚翻开了日记本，看见了最新的日记，也就是8号晚上的日记：

3016年10月8日  晴 克文星

这里的气温太高了，已经有几个同志中暑失踪了，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发生装置处，让同志们就地休息，希望他们可以恢复吧。就写到这里。

在这一页，沈飚还发现了一张纸：

人民革命军克文星前线诸同志

今日我已经参加革命五年有余，五年以来我见过在帝国统治下麦拉尼星饿殍遍地的荒凉景象，我曾以为革命无法改变这一切，后来革命爆发，我见到了在革命党人管理之下蓬勃发展的麦拉尼星，某一刻，我好像看见了希望。

现在我在克文星，这次的任务是炸毁护盾发生装置，这很危险，我也许会长眠于此，但我明白，我为革命而死，死的光荣。

黄劲

10月8日于克文星

视频信号突然接进指挥部。

“师长，吴军团长，我们在敌军指挥部里抓了个俘虏！”

“那怎么了？”吴衡问。

“您自己看吧。”那名士兵说，“他说他要见尚立平，尚政委。”

镜头对准那个人，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尚立平。

第三章-9

尚立平从宿舍里走出来，秦晓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第一次穿军装，可合身吗？”尚立平看着秦晓，她把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很干练，“毕竟我们没有多少女同志，所以每一套女式军装都是有多少女同志就量身订制多少的，但是男式的都是大批量生产的，所以女同志穿起来更舒服。”

“嗯，定制的这一套穿起来很合身，果然是量身定做的。但是戴上军帽就用不了发卡了。”

“把军帽戴好。以后就像今天这样用皮筋扎吧。”说着就帮秦晓戴正了帽子，随后就说，“走吧，我带你去指挥部。”

二人走进了指挥部，秦晓打眼一看，除了尚立平和曾经在会议上见过的罗戎，都没有见过，而除了尚立平之外，都不熟悉。

“秦晓，介绍一下，这位是人民革命军总司令，也是一军团军团长罗戎将军。旁边的是田宇，田主任。”

“你就是秦晓啊，我们见过的。”

“罗军团长您好。”秦晓走上前去与罗戎握手。

“那个刚刚进来的是一军团参谋长高桥。”

“高将军好。”

“你好。诶，尚立平你还找了个文书啊？”

“请文书怎么了。”尚立平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也有吗？”

秦晓笑了一下。

“对了，不在的也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峰，一军团副军团长。吴衡，二军团军团长兼人民革命军总参谋长。郑裕，二军团政委。因为人员数量，许多干部都是兼任，一军团一师师长夏威就兼任二军团参谋长，五师师长曾盛，即将调任三军团任军团长。”尚立平指着桌上的照片一一说，“这是刘协，三军团刘政委。”

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指挥室。

“欢迎回来，准将先生。”尚立平说。

“尚立平，对不起，我曾认为你们革命党不会长久的，但在这几个月里，我在麦拉尼星四处寻访，我看见了在你们管理下焕发出蓬勃生机的经济。”波德说，“王子陛下，不，尚立平同志，我想参加人民革命军。”

尚立平热情地拥抱了他，并与他说：“欢迎你。”

“刘政委，你的参谋长有了。”罗戎面带微笑对刘协说。

秦晓突然拉了一下尚立平的衣袖，问：“我们的总政委在哪呢？”

“你认识我吗？”

“嗯？你不是尚立平吗？”

“你看这个屋子里还有什么别人吗？”尚立平轻轻地摸摸秦晓的头，微笑着说。秦晓没有刚开始时那种心理上的抗拒了，只是不太习惯别人摸头罢了。

“尚政委，吴军团长、沈师长的信息，曾师长和郑政委的信息都到了。”

沈飚的信息内容是：

麦拉尼星指挥部

克文星全境基本解放，我们已经将指挥所安排到地面，现在地面作战仍在进行，我人民革命军已成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横扫敌军残部，预计明日中午前可全部解放。

吴衡、沈飚

10月10日

曾盛写的是：

克文星前线并转麦拉尼星指挥部

（一）我们的阻击颇有成效，以最少伤亡换来了阻击战的胜利。

（二）祝贺你们的胜利，没有你们的努力，我们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郑裕、吴衡

10月10日

“好啊，好啊，这次我们大获全胜。”尚立平拿着两份捷报，高兴得笑出了声。

“叮铃铃——”电话铃声打破了指挥部里的欢乐气氛。

“嗯，我是尚立平。”

............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尚立平的表情很凝重。

“怎么了吗？”秦晓第一个发现了尚立平的反常。

“我要去一趟克文星，那里的一个人要见我。”尚立平说，“那我们一起去吧，刘政委。”

“你要跟着来吗？”刘政委问秦晓。

秦晓看了看指挥部，又看了看尚立平，最后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走吧，快点。”吴莹下了飞船，进指挥部来接刘协一行人，“尚政委你也去吗？”

“嗯，我得去一趟那边。”尚立平回答，“不过你是？”

“吴莹，彭越的妻子。”罗戎说。

“知道了，那我们就出发了。”尚立平挥挥手，离开了自己已经逗留了几个月的麦拉尼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