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路过他的时光(二)

暗恋是一场心理剧,说出来也许就成了闹剧,回忆起来却是个悲剧。但瓶子不怕,瓶子觉得喜欢就不应该遮遮掩掩,而是应该让对方知道并竭尽全力地对他好。所以,床头的女生知道了,床尾的知道了,整个寝室都知道了,慢慢地,在九班,瓶子喜欢小鱼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一时间,大家一有机会拿他俩开玩笑,还称小鱼为瓶子家的小鱼,小鱼不太当回事,只是迫于舆论压力越来越刻意减少和瓶子单独相处的机会。而瓶子呢,并未感到有什么异样,好像表面上慌慌张张地责备大家乱说,其实心里面却涌上一股甜蜜的感觉,毕竟和喜欢的小鱼联系在一起,还是很幸福的,不是么!久而久之,俩人依旧没什么进展,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开的玩笑越来越少,因为不好玩的玩笑,谁都不愿意开。

瓶子喜欢小鱼的方式很简单,有好吃的第一个想着他,有好玩的第一个叫上他,甚至每天小鱼随便说了什么话,瓶子都能熟记于心,然后回到宿舍和几个姐妹一起讨论着。同桌这个傻姑娘,经常和小鱼争风吃醋,她问瓶子一个幼稚的问题,"我和小鱼对你来说,谁更重要?"弄得瓶子一脸尴尬,"当然是。。小鱼了!"姑娘佯装生气不理瓶子了,瓶子赶紧哄了哄同桌,"好同桌,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意义啊,爱情和友情,没有可比性好不好。"同桌听后笑了。

张爱玲说过,爱一个人,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瓶子对小鱼,可能不能算作真正的爱,却是低到尘埃里的喜欢,每一日,瓶子都渴望见到小鱼,哪怕是看着他趴在那安静地写着数学题,渴望从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有关他的消息。小鱼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瓶子一整天的情绪。看见小鱼扭头和后面的女生说话,瓶子会把那个女生划作进敌营。一天晚上,周考刚结束,瓶子和同桌上完厕所回来,在教室门口看见小鱼和后面的女生正有说有笑,瓶子心里面难过极了,周围吵吵闹闹的人好像都消失了,就小鱼和那个女生的笑容浮现在眼前。她立刻拉着同桌奔向了小操场。那是一个夏夜,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旁边的池塘里蛙声此起彼伏。同桌一头雾水,直问瓶子怎么了,瓶子喃喃自语,"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啊,他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挑明和我说啊!"同桌明白了,还是因为小鱼,但同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瓶子,于是俩人就站在操场上给大爷大妈们晨练的器械上悠悠地荡着脚,荡了一节晚自习的脚,然而俩人并没有谈论小鱼,而是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草丛里的虫儿奏乐,畅想着未来的自己会是怎样,会不会遇到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快上数学晚自习了,同桌拉着瓶子回去了,不好,班主任正在教室门口训人,走近才知道她们逃了晚自习去了小卖部吃泡面,看来刚考完试大家的心情都很浮躁嘛。真是来者不善,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班主任问瓶子她们上节晚自习去哪了,瓶子心想,这老班肯定偷偷来观察过自习情况,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我们。。我们去办公室分语文试卷了!"同桌害怕被责罚,情急之下找了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借口。班主任摆摆手,示意瓶子和同桌进去,又接着责罚在小卖部吃泡面的俩姑娘。本来应该没事了,可是同桌和瓶子看见俩姑娘站在门外被罚站,顿觉撒谎太可恶了,于是俩人不约而同地走了出去和班主任如实坦白了,班主任见俩学生能意识到错误,也就没有过多苛责,而是将手中的数学书卷起来敲了二人的手心,然后对瓶子同桌说,"你是班长,同学心情不好你得开导啊,怎么能逃课去小操场呢,那里没有灯,还有个池塘,多危险啊!下不为例!"俩人点头许诺,长舒一口气。。。好歹瓶子的注意力稍稍转移了。可是第二天,瓶子还是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么喜欢小鱼,唯一不同的是,瓶子再也不和小鱼后面的女生说话了。时间就这么不温不火地流逝着,瓶子和小鱼的关系也不痛不痒,瓶子还是经常会给小鱼买好营养早餐,放在小鱼桌子上的水果也一天一个样如果不是那个平安夜,一切应该还是按照原来的轨道运行。那天,瓶子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个包装特别精美的蛇果,为了不让小鱼拒收,瓶子决定让同桌一起也送个苹果。可是蛇果哎,红彤彤的鲜艳欲滴当然和普通的小苹果不一样。到了平安夜,教室里乱哄哄的,窗台上也趴满了给同学送苹果的人,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捧个苹果。瓶子不关心谁会给她送苹果,她就希望小鱼能喜欢她送的苹果。这时候,小鱼用笔敲了敲瓶子的后背,"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瓶子先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尾随着小鱼走了出去。再回来时,瓶子先回来,眼圈红红的,一整节晚自习一句话趴在桌上也没有说。同桌下课便拉着瓶子回了宿舍,在宿舍里,瓶子眼泪哗哗往下流,她告诉同桌,"他说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一丁点儿也没有。""他怎么能这样,俩年了,我喜欢他已经整整俩年了,他怎么可以说我的喜欢让他觉得很是烦恼,怎么可以这样!"同桌安慰瓶子,"没事儿,那咱也不喜欢他了,天底比他好的男生多着呢!""可是我做不到!""我陪你慢慢来。"瓶子慢慢转为了啜泣。

即使是小鱼明明白白地拒绝了瓶子,瓶子也是哭一场就好了。没想到真正让瓶子绝望的,是另外一个好朋友和小鱼开始暧昧不清。那时正要期末考试,同学们复习的压力都比较大,上自习传传小纸条似乎成了大家解压的一种方式,小鱼和瓶子的好朋友开始传纸条,而且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狠狠地伤了瓶子的心,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视为好朋友的那个女生,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喜欢小鱼,要帮自己追小鱼的好朋友,居然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瓶子难过,请病假回了宿舍,让同桌帮她出去买瓶啤酒,同桌不肯,瓶子哭着请求同桌,这次同桌真的火了,她扬起手给了瓶子一巴掌,一字一顿地说:"瓶子,你听好了,小鱼他不喜欢你!你买的水果他从来不吃,你的话他从来也不在意。你看看你为了他把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以前那个做起理科题目神采飞扬的瓶子,唱起歌来令人陶醉的瓶子哪去了!"同桌不想看瓶子再卑微地喜欢着,痛苦地折磨着自己了。瓶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也似乎醒了。。同桌让她想哭就钻进被窝里哭,哭累了就好好睡一觉,醒了以后记得要做自己。瓶子照做。

后来瓶子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不再那么执拗,可能是因为那一巴掌,可能是感受到了单方面付出累的滋味,总之,瓶子开始慢慢不再那么关注小鱼了。

高中最后一年的元旦晚会,瓶子唱了一首《残酷月光》,她沙哑的嗓音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自己。

让我爱你 然后把我抛弃

我只要出发 不要目的

我会一直想你 忘记了呼吸

孤独到底 让我昏迷

如果恨你 就能不忘记你

所有的面目 我都不抗拒

如果不够悲伤 就无法飞翔

可没有梦想 何必远方

我一直都在流浪

可我不曾见过海洋

我以为的遗忘

原来躺在你手上

我努力微笑坚强

寂寞筑成一道围墙

也敌不过夜里

最温柔的月光

台上的瓶子好像有偷偷轻拂去泪水,可是她没有寻找小鱼,不知道小鱼在不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瓶子,有没有一丝感动,有没有觉得瓶子是那几年的时光给他配置的最好的资源,教会他如何执着地去喜欢。

其实瓶子是我曾经的同桌,我就是那个狠心给了她一巴掌的同桌。

其实瓶子喜欢小鱼的同时,我也默默喜欢了他三年。

其实我很羡慕瓶子,在最好的那几年,敢爱敢恨,如扑火的飞蛾,勇敢地追逐光和热。

药园里扑菊的蝴蝶,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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