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天有月光,是一件让人心喜的事情。这是视觉的,视觉艺术一门大艺术,绘画是,小说写作中也可以有视觉艺术的应用,而夏季不光有视觉艺术,还有听觉艺术。在城里待着当然没有感觉,白天是热闹,晚上是喧嚣,白天是繁忙,晚上是吆喝,要欣赏夏季的听觉艺术,必须单独去一趟农村,而且得是有田有池塘的农村。
我小时候在二郎待过,大门口就是一方池塘,池塘对面是田地,田地旁边还有水草丰盈的沼泽地,不大,还没有我家院子大。夏季晚上偶尔会出门,有时候会经过农田,那里便有夏季的听觉艺术。
沼泽地,水草横乱地长着,水波在黑夜中显出一种幽暗的眼神,仿佛老人呆滞的瞳孔,角度一正,月光一照,便看到了亮晃晃的水波,仿佛揉碎了的亮片。水草丛中,便是那位天才歌唱家青蛙的领地,躲着藏着,但声音却隐藏不住,这里那里,东隅西隅,发出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蛙鸣声。
童年美好的记忆有很多,但大多数记忆都和人有关,孤独时候的美好记忆免不了那一声声蛙鸣,是天赐的音乐,是美好的交响,是纯粹的感性,是自由的抒发。
去过一个远点的地方,但没有出市区。也是农村,重庆是山城,而那里更是大山起伏,一座连着一座,身在万山圈子里,要坐车进去或者出去真是一山放过一山拦。亲戚住在那里,没事在公路上闲耍,随意对着远一点的方向喊一声,便会传回来悠悠回声。我喊一声啊,然后是很多声啊来回答我,我喊一声吃饭了,很多声吃饭了仿佛前前后后的一群人赶往某地一般朝我走来,如果我喊的话更长一些,回声听起来就有些混乱,同时有几个字在发声,我知道自己喊的什么,但听不明白回声里说的什么。
小时候孤独的我,回声是一个好玩意儿,甚至比一件价值不菲的玩具更好玩,玩具有玩腻的时候,但对着山喊话,回声传回来的趣味,从来没有腻过,你喊什么,它就答什么,你会多少个句子,它就有多少种回答,从来玩不腻。
回声其实应和了我的心境,我希望孤独的自己说的话能有回声,一点点或者最好多一点的回应,这样孤独便没有这么明显,至少这在某种程度上我有个伴儿。
写小说很多年了,为了什么?开头我还有想自己的小说得到合作出版的机会,也就是正大光明通过编辑审核然后面向市场,而不是自费出版。可后来放弃了,觉得这样太夸张了,有种陶渊明的既自以心为形役的感觉,自己把自己给绑了,自己束缚了自己的自由。在简书连载以后,我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读者点的那个喜欢,红色的心形,多点一个多一份欢喜,能点多少就点多少,这是我每次写作的愿望。偶尔会有简信,那更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喜欢在读者读后觉得可以就会点,但简信不是随便就会发的,很欣赏作者的文字或者有强烈的表达欲望才会发简信,我收到过的简信,不多,但看到简信心里就乐开了花,在简书上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儿。
其实喜欢就好,这是我写作的最大动力。
其实说过去说过来,写小说包括其他体裁,就是想方设法和读者发生共鸣,让读者心中产生愉悦,让读者喜欢你的文字,让读者陶醉在故事中。共鸣,是写作的终极目的。没有共鸣的写作,我觉得是通过狗在看人的世界,一切物体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再加一点让人紧张的红色,没有光灿灿的黄色,没有深邃的蓝色,没有象征生命力的绿色,没有惹女孩子喜欢的紫色,黑白灰加一点红色,这样的世界太单调,没有共鸣的时候,作者心中的世界便是这样的。
而有了共鸣,文本就立体了,小说就获得生命了,人物有血有肉故事曲折动人,写手也仿佛点了某种神奇的药水,眼前的世界眼前一亮。
其实有了共鸣,对于小说来说就有了一切,销量不成问题,读者喜欢,作者喜欢,连编辑也喜欢,要卖出高销量不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