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个相恋四年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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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穗子


我是个特别讲究早餐的人,每天早晨醒来,最开心的事就是吃早餐。早晨的时间比例按百分比算的话,早餐占一半,即使再急的情况下,我都会留出时间,坐下来不疾不徐地享受早餐。在我的观念里,一顿美好的早餐能让一天都充满阳光。

今早醒来,突然很想吃英式早餐,尤其是BT9那家做的,看了看厨房,只好先给自己泡了壶Breakfast Tea(英式早餐茶)望梅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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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这家叫BT9的餐厅,既没有热闹的选址,也没有夺目的外观,更没有独特的装潢,连侍者都只有两个,但在吃过的很多早餐店中,偏偏属它最深刻。

刚去留学时,一个好朋友找的房子恰巧在这间餐厅附近。有回去她家住,隔天,她带我吃早餐,说附近有家很好吃的餐厅。

从她家下楼,步行3分钟左右,看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和国内一些小咖啡店差不多大小,外侧搭着一块遮阳蓬和两三张方木桌,正面全是落地玻璃,整个餐厅一目了然。进门后,最右侧是几格卡座,靠正中几张方桌,左侧是够站两人的吧台,最后面有一个半开式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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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挑了格卡座。侍者拿来的菜单没几页,但来回翻看都很新鲜,一时无从选择,朋友推荐传统早餐,并指了指第一页第一行的“Full English Breakfast”(全英早餐),下面还有一排斜体小字的食材。朋友也点完后,我们又要了一壶Breakfast Tea。

很快先上了茶,每个茶碟中还配有一块小饼干。英国的早餐茶是由不同地方的几种红茶按一定比例配成的,一般包括印度茶,锡兰茶,肯尼亚茶以及中国茶。小呷了一口,有点苦涩,拿起桌边的牛奶罐倒了些,又夹了块方糖,搅拌了会儿,先前的锈红色变成了浓稠的奶茶色,再呷一口,涩意减淡,唇齿间又散发着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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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侍者端着托盘走来,其中一盘像是蛋饼,份量却是普通蛋饼的两倍多。另一只盘子里红润油亮还冒着热气,但未看清到底是什么。

早闻英国是非常注重早餐的国家,“早餐吃得像国王,午餐吃得像王子,晚餐吃得像乞丐。”这句谚语就来自英式早餐的背后。看到盘子里大约有八九种食物时,对我这种早餐主义者而言绝对是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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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刀叉细看,白色的煎蛋是最爱的溏心,每次吃这种蛋,我都喜欢先把蛋白边吃掉,然后将余下的溏心一口塞进嘴里,让蛋香混合着粘稠感充满整个口腔。这次也不例外,蛋白看着泛油光,其实不腻,溏心一口咬下去,稠得恰到好处,蛋香还滑进了胸腔。鸡蛋是我必备的早餐之一,吃完以后,立马把它排上了心内的排行榜。

接着是一小碗黄豆裹着酱汁,舀了点,原来是番茄酱,黄豆糯糯的,汁酸甜的。听说很多人对这个欲罢不能,超市里都是罐装卖的叫Baked Beans(茄汁黄豆)。然后又切了一点培根,肥瘦均匀,油而不腻,香肠也是外脆里嫩。吃到蘑菇的时候,感觉像是嚼了一口肉,既有肉香又不掩盖蘑菇的鲜味,后来我问过,这蘑菇是用培根和香肠煎出的油再煎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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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还有一个对半切开的蕃茄,两块炸薯饼和两片吐司。所有的食物都是煎炸烹制的,有的餐厅也称之为Fry up(全油煎),恐怕这是我印象中吃到的最重口味的早餐了。不过配上奶茶,正好去去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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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切一块培根,一会儿抹点黄油在吐司上,一会儿又叉几口蘑菇,朋友看我吃得风生水起,不禁调侃道,“看来英国你是来对了!”我也笑了,“真是我的天堂哈哈,你的好吃吗?也让我尝尝!”她点的叫Omelette(煎蛋卷),是西欧传统的一种早餐,厚厚的一层蛋混合了芝士,培根和蘑菇。她边切边说:“我比较喜欢这个,没那么热气。”典型广东人的她,对于大油大腻的食物一直很抗拒。Omelette 口味清淡,但口感松软有嚼劲,相较于一般的蛋卷更硬一些,配料也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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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盘,其实最喜欢的是薯饼。麦当劳的早餐里也有薯饼,但英式的除了土豆,还加了洋葱碎粒,而且煎制用的是鸭油,口味可说是完胜于一切吃过的薯饼。英国是土豆国,据说英国人一周每顿都吃土豆也能不重样,而且无论什么做法都让人爱不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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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盘英式早餐,每样食物都合我口味及心意,买单时,女侍者询问反馈,我连连称赞。

从那以后,我恋上了它,还常常带着朋友们和它约会,更是回回首推全英早餐。朋友们吃过以后,也都喜欢上了它。每次只要来这儿吃早餐,这一天都是开心的,不知不觉它好像成了朋友圈里的福地。

这家餐厅虽不大,但客人很多,最忙的时间一般都在上午,有时还要排队,一些老绅士老奶奶经常一坐就是一上午。其实这家店还有很多美食,都不亚于全英早餐带给我的感受,然而唯独这早餐只要隔几天不吃就会想,害我曾一度怀疑厨师可能放了些少量的大麻在食物里,当然这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后来觉得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吧。它不但打开了英式早餐的大门,更是加深了在异国对家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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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和好朋友又约着去看望它,还是那位女侍者为我们服务,她告诉我们,餐厅老板一周后要关门,去西班牙,不确定何时再回来。我依旧点了全英早餐,好朋友也还是点了Omelette,餐上齐后,女侍者额外赠送了一碗煎蘑菇和一些小饼干,表达对我们的感谢。那顿饭就像是和恋人吃的分别餐,虽有千万个舍不得,但也敌不过现实的无奈。

之后我常常会刻意经过那儿,期盼着紧闭的大门有一天能敞开。尽管也尝试着不同的早餐店,但总是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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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两学期过去了,某天我被告知它又营业了。当我再次跨进餐厅时,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分开的恋人回来了!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早餐,同样的感觉,一如初见的场景,春天又来了!

在那之后,仍旧和它常常约会,尤其每次放假回去后,总要先去看望它,当食物入口,心也安稳了。离英前,去它那儿照常点了份早餐,吃完后并没有和它说再见,只是看着女侍者熟悉的笑容欲言又止。走出大门,也没像影片里那样回头或是挥手,只是相信只要不说再见,就一定还能再见。

壶中的茶快见底了,想起之前向一个还留英的朋友打听它的消息,朋友告诉我,现在那儿已经是一家厨房用品店了,那家餐厅大概就是在我离开不久后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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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好像真的失恋了,但不后悔这种奇妙的缘分。它陪伴了我四年,虽然期间还分开了九个月,但更加确定了它在我心中的分量,于我将永远心存感激。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走进一家店,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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