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小林像往常一样到公司副食店买豆腐。
今天雨下得大,买豆腐的人少,所以小林很早买到豆腐回了家。回来时,老婆和女儿还在睡觉,小林把豆腐放在冰箱上,来到小床边轻轻唤起女儿。自从小保姆被赶走,小林每天都要做早饭、送孩子、接孩子,而妻子则负责晚饭和其他一些家务。今天女儿一直嚷着不舒服,小林想孩子或许是不想上学也没太在意,匆匆吃完早饭就送孩子上幼儿园了然后去上班了,到单位后小林一如既往地拿起水瓶打水,回来后还拖地、抹桌子的。
从老张当副局长,老孙顶了处长的位子起,老何和老乔两人就天天争着要当副处,而小彭和老乔关系又一直不好,所以办公室里每天都是火药味十足。而今天老乔看病没来,办公室里倒是安静了许多。午休时老孙找小林“通气”,隐隐约约透露他已经被批准入党,希望他好好表现。其实小林早在去老乔家就已经知道组织有意让自己入党,这次文件下来了倒也心安了,暗自觉得今天实在幸运,又不好表露,只好连忙谢过老孙。
下午雨停了,可天还是阴沉沉的,似乎要来一场暴雨。
四时一个电话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来人是找小林的,原来小林女儿在学校里发烧呕吐,小林放下电话赶紧跟老孙请了假,拎着包就走了。到门卫时雨终于下下来,小林因为着急出来没带雨披,现在又不想再回去耽误时间,于是一咬牙就往学校去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不留情面地淋湿了小林的汗衫。到学校才想起女儿今早是躲在自己雨披下的也没有雨披,现在两人都没带雨具,只好委屈孩子陪自己受淋了。小林尽量挡着孩子,可到了家,俩人都如落水狗一般,只是女儿的脸红扑扑的,看了让人可怜。小林给孩子换件衣服,然后开始在家里找药。他记得上次女儿生病,老婆就把剩下的药片切成小片喂给孩子吃,第二天病竟然好了,他也想这样省去买药的钱。可是家里剩下的药不是过期的,就是不治发烧的,小林急着抱起孩子要去医院,这时老婆李静回来了。李静看到女儿一把抱过,直问小林怎么回事,小林简单地告诉她,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说:“正好你回来了,我去买点药,家里没药了。”说完,拿上雨披冲出去了。
买药回来,老婆在给孩子洗过澡,小林去烧水准备给孩子喂药。老婆知道小林回来就开始絮叨:“今早买来的豆腐又馊了,以前有保姆,你放在冰箱上,现在没保姆了,你就不能自觉一点啊!”小林听了也没搭话,闻闻今早买的豆腐,的确馊了,就埋怨老婆:“你走得晚,我以为你会放进冰箱。我早上时间紧,什么叫我不自觉?”老婆原本只是想说说小林,听小林这口气,立马爆发了:“你以为,你以为的事情多了,你以为不用带雨披,现在孩子烧得更严重了;你以为家里有药,药在哪呢?不还是自己出去买吗?你什么都自以为是,也没见你干过什么像样的事啊?孩子的学校时别人剩下的叫咱陪读,读就读吧,还把病传染给咱;我的工作不能调,送礼又送不出去,你能干什么?······”小林一直认为女人的联想力很强,可现在被老婆说的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不是他不敢说,只是他觉得她说得没错,自己就是这么一无是处。
屋外雨很大,打在玻璃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屋里老婆的谩骂声、孩子的哭闹声、水开的沸腾声早就淹没了这家唯一的男人小林,或许中午时小林还想着如何告诉老婆自己入党了,想着晚上买点什么来庆祝,但是现在他什么都忘了,忘了豆腐、忘了老婆女儿。
他打开门要出去,却看见门口站着两位拎着香油、龇着黄牙的老乡,他们是来求小林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