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老周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老周是少年老相 以二十岁的世故 苦苦支撑着一张三十岁的脸 人也正经而且传统 处女情节严重得厉害 偶尔和我聊女人 都是我讲 老周津津有味地听 听完又骂我是畜生 说我糟蹋人 我和他说这是情趣 他就很愤慨
一三年夏天 学校补课 中午我和老周百无聊赖 待在教室 聊得很广泛 聊到当时 他生而为人的第一个前女友 煞有其事地和我炫耀 然后那天下午 约见那个风情万种的女老师的时候 老周也在场 这些事 让我想到老周苦闷的脸 就觉得有趣 可我几乎每交一个女朋友 他都觉得我在糟蹋别人 我倒毫不自觉 可后来事实又确实证明 他说的确实没错 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 老周一向是一副传教士的样子 或许早已经在发育的时候 就已经看破红尘 看破男女关系的无聊 他又太正经 甚至让人会怀疑他的取向 青春期 大家都喜欢聊以 好像老周就很少有 我也明确记得 他和我表示过对聊以这件事情的厌恶 自然内裤也换洗得比我们都勤快 然后看着我一脸无奈苦笑说 又梦了 就在那天下午 我就把学校给举报了 果然下午就通知要停课 下午炎热得很 教室里也闷热 偶尔吹过一阵凉风 就能让人记一辈子
老周和我床铺靠头睡 他经常失眠 我中午睡前要看书 晚上睡前要运动 他不声不响 让人以为他睡着了 等第二天又精神萎靡地说我吵到他了
他英语奇差 我想要是他狠下心全蒙 也会比认真写要考得高 奇怪的是他mp3里 几乎没有中文歌 这应该就是真的热爱 哪怕一无所知 也还是喜欢 和英语一样差的 就是语文 校园恋爱 通常是以文会友 老周就很吃亏 所以只能看着我糟蹋完 再说给他听 过过耳瘾 说来也奇怪 那时在私立学校 大家的闲书 基本上是共享的 看完互相借 可一样的土壤 却会长出不一样的种子 老周推荐给我一本书 悟空传 那本书确实对我有些影响 所以每次想悟空传里 那只肆无忌惮的猴子的时候 脑子里都会浮现老周苦大仇深的脸 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 加上他萧条的脸 在后来大叔控这个词火起来之后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周 老周也算是生不逢时
那时老周经常扮演一个通信员的身份 一天要是繁忙的时候 可能要帮我传几十封情书 那一年 我简直成了一个专业情书作家 后来写文章 果然就流畅多了 可见文学素养 不是一天养成的 老周就身心空虚地看着别人卿卿我我 我想他脸上无动于衷 心里肯定也在偷偷想 妈的怎么就不是老子
老周的情感状况 是我每次见他都要打趣的 每次我问他有女朋友了嘛 老周都一脸惆怅 萧条的脸上 更苦闷一点 摇摇头啧啧嘴 唉 这种事 我又不像你 就刚刚突然翻到老周的朋友圈 看到他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 第一眼看过去 我竟然看出了父女情深的感觉 甚至看到完了六张 我还是不相信 就连老周都有了女朋友 哪怕有张照片上 还印了一个很愚蠢的爱心 我还是不相信 直到最后 然后老周在评论里 美滋滋地逐一回复大家的消息 我才终于信了 想到这里 我仿佛看见了老周苦闷的脸上 露出的惨淡又带着一点淫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