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空被晚阳染成了枫叶的颜色,与之不同的是晚阳总在地面上投射一个背影,苍老。似乎过了没多久,晚阳的光芒渐渐收敛了,在天空中留下一个个痕迹,方便星星不迷路,也让我不迷路。
“爷爷,吃饭了,爷爷……”那一阵清脆的女童声荡漾在风中,那孩童便是我。那个坐在树桩上倚靠快开裂的水泥墙的略显慈祥的老人便是我的爷爷,他答应了一声哎,便起身向家走去。奶奶将炉子上的锅盖拿开,与之而来的是香喷喷的饭香,只见奶奶用抹布小心翼翼的把有些参差不齐的盘碟端上来,倘若爷爷今天心情不错,他定会从他那发黄的旧木柜里拿出一瓶储存很长时间的酒,就着花生米,小酌一杯。我们围在一个小方桌旁,爷爷奶奶总会与我闲谈家务事,这当然对我而言是最值有兴趣的。
从爷爷口中,我得知爷爷小时候出生在一个还算吃喝不愁的家庭,虽谈不上富裕但比起其他孩子却还是快乐了好多,爷爷是个读书人,高中毕业,却在村里属于那种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但当他上完小学时,家里已不算之前那般,据说我的太奶奶几次劝阻爷爷不要上学了,留在家里种田,可爷爷凭着一股子韧劲,将一顿饭掰成两顿饭,走路走到脚板冒泡,但一声疼也没说出口。父亲以前跟我说,爷爷是我们家极为广识之人,他曾在小学担过教师,我忽然有一种自豪之感。
好在大多数是晴天的时候,爷爷总会溜达的墙背那晒太阳,不知道是爷爷靠着老墙,还是老墙倚着爷爷。或许那是爷爷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点滴,我也不忍打扰,于是我们都默不作声的享受适宜的温度带给我们的诉说。
要说年迈的爷爷是慈祥,睿智的是恰当的不能再恰当了,但在奶奶口中,年轻时的爷爷脾气暴躁,两人稍多说几句,就会吵架拌嘴,偏偏两人性格又倔的很,谁也不向谁认输,以至于后来伯伯爸爸听到他们的吵声也习以为常了。吃过饭后,爷爷从他专门放药的抽屉里拿出若干瓶瓶罐罐,有棕色的颗粒药,有蓝白相间的胶囊,也有乳白色同小指甲大的圆形药片,于是我静静的看爷爷独自一人完成这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我看见屋内的奶奶还在不停地操劳着,她鬓角的白发早已散乱着,毫无生息般。我原以为爷爷对奶奶的感情一直很平淡,就像生活中盐放多了,我仍觉得它不能浪费,就像糖放多了,我顶多喝一杯水,当爷爷支气管炎住院,我亲眼看见曾经多么乐观的奶奶竟然在我面前擦着红了眼眶的双眼,那两滴泪水在她褶皱的粗糙的脸庞上打滚,尽管我安慰她,但是我的心也在揪着,悲伤,害怕,担忧,直到爷爷恢复,我才发现奶奶脸上的笑容。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此刻吧,我心里却永远明白了,明白了幸福的一种。
上了初中以后,由于离家远,我很少回来,我思家的情绪也在不断的升高,随之而来的便是成绩下降,找家长谈话,心情烦躁,于是我会在周末回家,每一次我总会提前打个电话给爷爷,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爷爷总会蹲在水泥路旁边大石磙上,我远远的望着他,他一笑连牙都不见了,可是我竟会觉得沙子进了眼睛难受的很。那一次,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过奇怪的是在老远处,爷爷像是发现了某个新大陆般,他竟也没注意到我,我朝着爷爷目光投到之处望去,有一家人全家都回了,那老夫妇的笑容比掉馅饼还要美,我心酸了很久,我却很难掀起波浪,唯有感恩你的一切。
晚上,我和爷爷一起坐在院中,我说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就是爷爷,没想到,爷爷听了跟个孩子似的上下颚的假牙也因为兴奋而差点打颤,我觉得我喉咙哽咽了,爷爷的光芒比星星还要闪烁,这就是为什么是满天繁星而不是阴雨绵绵,取决于傍晚之前的晚阳,原来任何事物从不是突发事件,它像是经过岁月的洗涤,我知道它并非一尘不染,可它却牵绕我的心。过了好大一会,温度渐渐降了,这颗心确实火热的,是的,我扶着爷爷走进了屋里。如果可以,我想在夜晚来临之前变成晚阳的余晖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