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
茶凉了,还可以再续。如果是前世的情缘断了,今生还能再续吗?
最近重温了俞飞鸿早些年导演的电影《爱有来生》,看到结尾时依旧热泪盈眶。影片讲述的是前世与今生的爱情故事,全片以爱情为主线,复仇为辅线,道尽了一段人鬼情未了的遗憾与无奈。
一个有着铁血柔情,一个有着倾世容颜,郎有情妾有意,最终,却落得到了共赴黄泉,再无相见的结局。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段原本佳偶天成的爱情悲剧?
01.50年前的春心萌动,是一场孽缘的开始
僧人阿明(段奕宏)是一缕幽魂,守在一棵古老的银杏树下,深情等待前世爱人50载。直到有一天,莫小玉(俞飞鸿)与她的丈夫秦言来到了这个小院居住。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气息,令小玉对院里的这棵银杏树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似是漂泊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小玉的丈夫前往外地教书,留她一人空守别院。她沏好了茶,等待着好友雅婷的到来,却不想遇到了鬼魂阿明。她似乎并未害怕,冷静过后,试着与阿明对话。
阿明说,他在这里等人。莫小玉给他倒了一杯茶,听他讲述前世的故事。
故事以一场帮派厮杀开头,阿明的哥哥,为报父母之仇,杀尽了对方的全族。唯有一个六岁的男孩,哥哥因为他有着与阿明一般的年纪,动了恻隐之心,任他在荒山野岭里自生自灭。
由于阿明自小失去了双亲,哥哥对他深感愧疚,自是爱护非常。他请师父教阿明读书写字,也教他骑马射箭,传授简单的武艺。但也只是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并不让他参加寨子里的劫杀活动。哥哥不希望,他的手上沾有一点血腥。
每年的三月初三,正是杜鹃花开的时节。哥哥总是会乔装打扮,下山去赶庙会,阿明不喜热闹,所以从不跟着去。
那日,他心血来潮,去深山里打猎。正当他将猎枪瞄准猎物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猎物失踪,他便寻着那笛声,穿过树林,来到了一片空地。
只见苍穹之下,青绿的草地上,不远处有一块岩石。扎着一条辫子的阿九,着一身红衣,纤细的手指在长笛上优雅地跳跃着。似是感觉到了有人来,她停止了吹笛,回头望了过来。她的容颜生得清丽,正是那顾盼生姿的一双眸子,紧紧地攫取了阿明那颗,青春骚动的心。
年轻气盛的阿明,将欲逃跑的阿九拦腰抱上了马背,将其带回了山寨。阿九被绑在座椅上,不哭不闹,但也不说话。眼神空洞,里面看不到任何的东西。阿明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了她一夜。
02.哥哥太过保护的爱,为悲剧埋下了伏笔
阿九在山寨里,喜欢做些刺绣打发时光,她不绣别的,只绣杜鹃花。阿明还从她绣在上面的九字,得知了她的名字。
有时候,阿明会尾随她,到寨外走走,去看夕阳。他喜欢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的侧颜,看落日在她的脸上,氤氲出绝美的轮廓。他决定,要娶她。
从回忆里出来,莫小玉说:“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你这样子把她抢来。”
可那时候的阿明还太年轻,怎么会知道,感情不是一厢情愿,强求不得。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够得到回报。他以为,只要他努力,只要他掏出自己全部的心,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哥哥一口答应了阿明的娶亲请求,从小到大,他从未拒绝过弟弟的任何要求。即便他并未查得阿九的身世来历,但只要弟弟喜欢,他就应允。
他对弟弟的这种无条件的爱,为这场悲剧提前埋下了伏笔。哥哥太过保护的爱,令阿明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戒备,做事任性自我,也承受不起一点点的挫折。长兄如父,他虽然给了阿明足够的爱,却没有给他,足以令他成长的磨难。
新婚之夜,阿九没有反抗也没有迎合,只是顺从了命运。翌日她醒来,满屋的杜鹃花,在她的眼底热烈地绽放。可是花朵终有花期,残败之后,她只能将它们悄然丢掉。
到了杜鹃花不再盛开的季节,阿明便命人去镇上买了上好的绢,染了颜色,制成了永不凋零的杜鹃花。当他捧着一大束杜鹃花,从门外朝她走来。那一瞬,她的眼中有了隐忍的光芒。
我想,大概没有多少女子,能够抵制这种夺目的诱惑吧?被一个人这样细心地爱着,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可对于阿九来说,却是一种矛盾与痛苦。
阿明坐在她的对侧,安静地看着她刺绣。她放下手中的绣布,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而继续坐下刺绣。他不知看了她多久,直到茶凉。她说了句:“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
那是阿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兴奋地彻夜难眠。他以为,他的努力终将成功,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03.认识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悲剧酿成的又一祸因
内心有故事的人,往往难以启齿,更何况是孤女阿九。某日,阿明的哥哥带了劫杀的战利品回来,其中有一匹白色的良驹。他兴奋地拉着阿九奔向它,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果不其然,阿九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阿明一把将她扶上马背,带着她在树林里驰骋。阿九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往昔的画面。
她与自己的哥哥在树林里遇到野兽的袭击,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匹白马。哥哥也是这样带着她,在她耳边说:“九儿,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而此时,阿明也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阿九,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坐在前面的阿九终是热泪盈眶,那一晚,她迎合了他。就在阿明觉得,他已经彻底地俘虏了她的芳心时,阿九对他依旧只有那句话:“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
阿明崩溃了,他骑上马飞奔了出去。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还是不能够求得她的原谅。既然她那么恨他,为何还要在前一夜,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情意。烦躁不安的阿明,在奔走的过程中,被一家寺庙的钟声平静了心神。
阿明出家当了和尚,劝说无果,哥哥依旧随了他的心愿。他开始在寺庙里打坐,念佛,扫地。终有一日,阿九也来了。她在庙的外面的破屋里住了下来,每日给阿明送茶送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起初阿明并不理会她,他始终不明白阿九的用意。那日,他恼了,打翻了她正端在手里的茶壶。阿九蹲下去收拾破碎的瓷片,弄得手上满是鲜血。阿明终是不忍心,撕了身上的衣布给她包扎,阿九望着他,哭成了泪人。
从那往后,阿明不再拒绝阿九的照料。阿九的话依旧不多,但她却是第一次,对着阿明绽放了笑容。她帮他打扫庭院,陪他石桌下棋,两人经常相视而笑。
阿明以为,以后的日子就将如此平淡地过着。可殊不知,所有平静的背后,都蛰伏着一场腥风血雨。快乐与幸福,总是如此的短暂。
平静被打破的那天,阿九没有如约而来。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那身初见时的红衣。她问阿明是否愿意跟他走,阿明一时之间有些发愣。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全身是血的哥哥,被众人抬了进来。
哥哥被人出卖,在下山的途中遭遇埋伏。哥哥在临终前嘱咐阿九,一定要将阿明活着带出去。
仇家追来了,一个男人在寺庙门口唤着阿九的名字,让她快点出来。而那个男人,是阿九的哥哥。之前所有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揭开了谜底。原来阿九就是当年那个逃跑的男孩怀里,抱着的女婴。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早就计划好的阴谋。阿明终于明白了,原来阿九对他的恨,不是他将她抢了来,而是出于一段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阿明拿枪指着阿九,阿九知道他不会再信任她,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微笑着扣动了扳机。阿九说,他们所走的路都错了,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错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这是悲剧最终酿成的另一个原因。
阿九在临死之前,跟阿明许下了来生之约。她说:“来生,你若不认得我了,我就说,你的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你便知道,那人是我。”
04.一段凄美的爱情,最终做了仇恨的牺牲品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小玉问阿明,阿九有没有来找他。阿明只说,阿九以为他能活,所以就急急地跑去投了胎。
可没想到,他也死了,他怕阿九回来找不到他,所以便一直留在这棵银杏树下等她。可他只能在轮回道里呆50年,如今,他就要走了。
说到这里,阿明看了一眼茶杯里已经放凉的茶,小玉说:“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泪如雨下。
“茶凉了,我再去给你续上吧。”这句话,不断地在小玉的耳边回响。她在倒茶的时候,突然就不能自已地哭了起来。
她望着镜子,那里赫然出现了她五十年前的新娘装扮。她终于记起了,前世有关阿九的记忆。
她疯了似地跑出屋外,哭倒在银杏树下:“阿明,你等等,阿明,你等等......”可是阿明,再也不会出现。
前世未了的情缘,今生终是没能续上。而历经了半个世纪的阿明,已不再是曾经的轻狂少年,终于参透了爱的真谛。他开始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只要她能够幸福,即便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也会安心快乐。
纵观整部电影,一段凄美的爱情,最终做了仇恨的牺牲品。阿明哥哥从不拒绝的爱,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一个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会真正地学会去爱,才能够承受命运带给他的考验。
而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则是直接造成这场爱情悲剧的主观原因。世间所有爱而不得的痴恋,都只是一场久别重逢的露水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