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宴在同乐园内举行,在清音阁大戏台前的不远处,乾隆、太后、皇后、各妃、嫔、贵人等依次坐着,往外一层是皇子公主、皇族眷属,再往外一层才是外戚大臣及其家眷。
诸人坐定,太后环视一周,问:“香妃怎么没有来?”
皇后答道:“回太后,香妃方才派人过来向臣妾告假一会儿,说是十五阿哥出生那日,她不曾来道贺,深感不安,今日要献舞,以表深意。”
“献舞?”太后皱了皱眉头,问:“以香妃现在的身份去献舞,你觉得合适吗?”
乾隆答道:“今日是家宴,来的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不妥吧!”
太后道:“虽是家宴,毕竟也来了些不少外戚大臣。”
陈瑛麟站在太后身后,给太后捏着肩膀,像撒娇一般的说:“太后,香妃娘娘虽贵为皇妃,但今日在这同乐园内跳舞,便是普天同乐之意,正可见皇上爱民如子,君臣一家。奴婢早就听说香妃娘娘善舞,却从来没见过,很想看呢!”
乾隆笑道:“瑛麟说的很是,香妃善舞,只跳给朕一个人看,未免太可惜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正是如此。”
太后看了瑛麟,也笑意盈盈:“那就让她跳吧!”
令贵妃笑道:“瑛麟姑娘冰雪聪明,难怪太后和皇上对她如此疼爱,好似看待自家公主一样。”
太后随口便应声道:“哀家早把瑛麟当孙媳妇看了。”
此言一出,妃嫔们都有些惊异,彼此对视,又附和着微笑。
瑛麟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摇着太后道:“太后,人家还是个姑娘家,您这样说,奴婢都不敢站在这了。”
太后扶着瑛麟的手笑问:“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哀家既然把你留在宫中,自然得给你找一个好的归宿。”
皇后低声问身后的冬儿:“胡嫱去哪了?怎么没过来?”
冬儿答道:“嫱格格陪和嘉公主散心去了,和嘉公主说,她不想看见富察一家人,所以就没来。”
“琅玦也没来?”皇后探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傅恒与几个子女都在,其中并没有看到琅玦,摇头叹道:“真是胡闹!”
过了一会,胡嫱装扮的香妃,在一群舞女的簇拥中登场,开始献舞了。
此时,琅玦已经坐着马车,带茜琳走到了藻园门。
胡云川已经事先得到了胡嫱的消息,知道琅玦的车会从这里过,因此一直留心。
不想,琅玦的马车刚刚出现在胡云川的视线内,札兰泰就也走到了藻园门附近。
胡云川笑问:“副统领不是应该在园内吗?怎么到宫门口来了?”
札兰泰笑道:“在里面喝了酒,有点热,就出来走走,顺便巡察一下,今天人多,你们也得仔细着点!”
胡云川觉得事情不妙,心里开始犯嘀咕。他看着马车到宫门前,琅玦只是探了个头,胡云川便赶紧跪下行礼,示意让行。
果然,札兰泰挡在了前面,笑问:“宴席还没结束,公主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琅玦又探出了头,带着挑衅的语气问:“本公主想什么时候出来,你管得着吗?”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好奇。”札兰泰说话的感觉,更像是调戏。
琅玦板着一张脸说:“本公主不想看见福隆安,他来了,我就得走,不行吗?”
札兰泰陪笑道:“既然额驸如此不得公主欢心,那不如……微臣陪公主出去走走,公主意下如何?”
茜琳在车内提心吊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琅玦吼道:“大胆!本公主你也敢调戏?”
“非也!微臣是担心公主安危,公主一向单纯,一个不防备,就让小人有可趁之机,不如……让臣替公主查看一下,车上是否有可疑之人?这样,臣才能放心。”札兰泰不等应答,便来掀布帘。
“不许看!”琅玦不及多想,本能一样,就一脚将札兰泰踹倒在路旁,然后自己也吃了一惊。
胡云川去扶札兰泰,说:“副统领,好像是统领大人过来了。”
札兰泰问:“福灵安?他在哪?”
琅玦的马车趁机跑了出去,马儿在马鞭的挥动下跑的极快。
胡云川愣了一下,又对札兰泰说:“好像是奴才看错了。”
札兰泰又一脚踹了胡云川,问:“你是故意的对吧?”
胡云川自己爬了起来,答道:“副统领何尝不是故意为难公主,奴才得罪不起公主,只能得罪副统领了!”
“你……”札兰泰指着胡云川,吆喝道:“你行啊!胡云川!今天你给我记着,等我有功夫了,再跟你算账!”
胡嫱在大戏台上翩翩起舞,那舞姿与茜琳相似极了。
宫人们都在谈论着香妃入宫时那一舞,时至今日,果然更加精妙绝伦。
乾隆看过太多次茜琳跳舞,那些记忆早已刻骨铭心,即便是同样曼妙的身材、修长的手指,即便是蒙上了面纱,即便是相隔数十步、众多舞女衣袖的遮挡,乾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不是茜琳。
他也回想起了茜琳入宫的那一晚,初次相见时的悸动、惊为天人的感慨,恍如昨日,却已物是人非。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的容颜和舞姿能与茜琳相提并论,那也只能是胡嫱了,但在乾隆的心目中,再也没人能胜过茜琳。
永琪在远处看着台上,心里始终捏着一把冷汗,可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时此刻的胡嫱,是那么美,美的让他陶醉。
他的心中展开了另一幅画卷,是在杏花春馆前面的菜圃里,胡嫱依然优雅的舞动着,但观众只有他一个人。
懿泽坐在一旁,只顾着看怀里的绵脩,对于其他的事都浑然不觉。
绵脩很顽皮,伸手抓翻了懿泽面前的果盘,抓起一个葡萄往嘴里塞。
懿泽把葡萄拿了下来,温和的对绵脩说:“你还小,不能吃这个,额娘给你找个别的东西玩好不好?”
绵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懿泽,又去摸懿泽的脸。
懿泽欣喜的握住绵脩的小手,逗绵脩玩耍。
金钿上前收拾桌上打翻的果盘。
孟冬对懿泽说:“我先抱了绵脩去,让奶娘喂奶吧,你也好安静的吃一会儿东西。”
懿泽点点头,便把绵脩交给了孟冬,忽而抬头,注意到了永琪两眼发直的瞪着戏台,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笑问:“臣妾竟不知,王爷几时对回部之舞如此有兴趣?”
永琪回过神来,看了看懿泽,问:“绵脩呢?”
“丢了!”懿泽随口敷衍了一句,也不再去看永琪。
永琪知道懿泽是在奚落自己,便不再说话。
坐在永琪另一边的碧彤见此情景,淡淡一笑。
有几个外臣约莫着酒酣半醉,相互使着眼色,相互暗示可以行动了。
户部尚书阿里衮先站起,向乾隆坐的方向,拱手拜问:“敢问皇上,台上跳舞的,可是香妃娘娘?”
乾隆答道:“正是。”
纳延泰捏着酒杯,也觉得火候已到,也站起拜问:“皇上,臣有一封奏折,呈给皇上已经十日有余,却杳无音信,不知是何缘故。”
乾隆淡淡的说:“今日是家宴,不谈政务。”
纳延泰又说:“皇上不肯回复,也不愿提起,可是因为微臣的折子上,说了让皇上不高兴的话?”
乾隆不答。
纳延泰离席向前,跪下行了大礼,奏道:“皇上,香妃娘娘入宫之后,皇上重金修建宝月楼,不知消耗了国库多少财力!又带香妃微服出巡,耽误了多少朝政?此等妖女,只会惑乱皇上心智,误国误民,微臣恳请皇上处死香妃,以正朝纲!”
乾隆仍不答。
阿里衮也离席,跪在纳延泰一侧,启奏道:“皇上,香妃娘娘虽在宫闱之内,但是她不孝太后、不敬皇后的言行,可是声名在外。她虽已被封妃,却整日着回部服饰、跳回族艳舞,还公然出现在此,如舞姬一般,大清威仪何在?微臣也恳请皇上立即处死香妃,免得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笑话!”
满洲正红旗都统阿桂站起,亦拜道:“皇上,臣久驻关外,竟不知宫中还有一位如此特殊的皇妃。前几日回京,听闻行宫中后妃共谏废除香妃,臣还不敢相信,今日听了二位大人的言辞,才知香妃惹众怒并非传闻。这般红颜祸水,若不及早除去,天下臣民恐怕都要遭殃了!微臣也请皇上及早赐死香妃。”
户部侍郎李侍尧亦道:“臣附议。”
文华殿大学士尹继善站起,躬身拜道:“皇上,既然诸位大人同心为国除害,皇上不如顺应民意,切莫因小失大,还请皇上三思。”
胡嫱已经停了舞,远远望着这一幕。
乾隆冷冷一笑,问:“傅恒,你说呢?”
傅恒站起,答道:“回皇上,臣以为,现今国泰民安,若说一个女子就能祸国殃民,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说修建宝月楼耗费国库,其实有点牵强,这哪座宫殿的修建用的不是国库的钱?就如眼前的圆明园,耗资不知道够建多少个宝月楼了,也没见哪位大人拿出来做文章;再说微服出巡一事,皇上是为了体察民情,至于哪位娘娘伴驾,也并无差别,既然离京,对政务有所耽搁是在所难免,然而没有大的失误,就还说的过去。至于不孝太后、不敬皇后,这些宫闱之事,臣不曾亲眼所见,不敢妄言。”
尹继善听了,笑问:“傅恒将军,诸位同僚在那儿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解释,都变成没事找事了?难道这么多双眼睛,还没你一个人的眼睛看的清楚吗?莫不是因为令郎与香妃娘娘关系不一般,所以格外袒护?”
傅恒也笑问:“尹大人这么说,可是你亲眼所见?”
乾隆抬头看着这些大臣,绷着脸问:“尹继善,你眼里还有朕吗?”
尹继善跪下,答道:“臣该死,可是,皇上南下,福灵安是一路戴枷锁回京的,此事该作何解释?傅恒为了讨好皇上,如此强词夺理,臣不服!”
《梦神赋》第113章、鸿门宴2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