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葡萄藤下,我听见了生命的荒诞和神圣
我去了老家一趟,布满青藓的衣,泡得发黑的易拉罐,我听见风穿过燕窝,也听见光敲开了尘封一年的门扉。
家里传来了霉聚餐的味道,奶奶的遗像在神位上,似想扣住过往的蛛丝马迹,也似想勾住将来难现的荣光与火。
我看见花布盖着棺材,也看到稻车委屈地蹲在一旁,我看见墙上的“阳川,阳建辉,阳建斌”的扭曲字眼:还有稚气尚存的“1+1=2”,这也是壁画,它虽没有艺术家们眼里的价值,却是我心中不朽的圣焱。
门前神位覆有青斑的红蜡,半断的爱迪生电灯炮丝,摇晃的辛弃疾茅草屋,翠咏的艾青鸟,浴阴的白居易草,婆娑的周公蝶,还有皮脆的鼓风车,闭目的黑白电视机,倒倾的玻璃杯,洒在地上的樟脑丸。
逆影而上,半裂的垣壁,潮湿的床头床尾,塞在角落的爱丽丝睡衣,三层灰盖的唐婉红妆奁,被历史撕碎而发黄的门联,树的影子倒映在妆镜前。
二楼的窗户上的青苔孵化了一棵小树,楼梯拐角站着一条佝偻的凳,和睡了许久的稻草堆,我轻碰了下白色天花板,它便开始粉身碎骨,像懵懂的一生开始结束。我看到白蚁,在墙上筑起亲爱的窝。一只飞虫一直往墙砸,不知是练铁头功,还是自取灭亡。
我开始省视自己,像审判罪人,以神的身份。
从楼顶望向后院,雏菊占领了这片曾“藏镜”的地方,像蒲公英开始轰炸黎明之前的骄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