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和贾庄小学说再见了。这天,我们正在教室里坐着,班主任走进来说:“都出来吧。”我们跟着班主任走到学校门口。王校长正笑嘻嘻地等着我们。我们面向王校长站成四排,王校长等我们站好后开始讲话。讲的内容早不忘记,只记的讲到中间,他突然像结巴了似的,说了一连串的这个这个这个……我们大笑,王校长讲话结束后。班主任让几个男生去教室搬来六张凳子,全班同学和全校老师以及王校长合影。第一排是女生,蹲着;第二排是老师及王校长和其余女生,坐凳子上;第三排是男生,站着;最后一排是男生,站在凳子上。照完相后,班主任一再嘱咐两天后骑自行车去孙六中学考试。大家兴奋地喊到:“记住了。”然后班主任宣布:“可以回家了,不用再来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没想到这一别后,其中的大多数人已是永别,即使现在面对面遇到也不认识了。
一九九八年的六月,村里的玉米已经种好了,然而天一直不下雨,秋水湖的水位也向河中心退了几十米,水少的连湖边的石板岸都够不到了,根本没多余的水放给下游的村子。村里的人都焦急地看天看云看天气预报,有几次眼看着乌云密布就要下雨了,突然来一阵风又把云吹走了,人们无奈地摇着头骂风。
到了七月中旬,有一天又乌云密布了,眼看着要下雨了,这时候突然有人传来消息说河里来水了,大家跑过去一看,果然来水了。被云骗怕了的村民们根本不管乌云要不要下雨,都急忙拉水泵准备灌溉。途中有个人曾劝人家说:“别浇了,你看天一会还下呢,再给你淹喽。”而人家回答说:“淹了一块还有一块呢。”不过这天的乌云还真没被吹走,到了晚上开始下起了大雨,如弹珠大的雨点连着下了一夜,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雨点时小时大地又下到天黑,大家都很兴奋——干旱的庄稼下了个通透。如果老杜此时在的话恐怕又该大呼“好雨知时节,当夏乃发生”了。
然而这场大雨连下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地里的玉米苗不仅不旱了,反而要涝了。开始有人不安地打着雨伞去地里看了,到了地头一看地里全是水,当时大家都用一马平川这个词来描述自家地里水多。然而雨又是不停地下了几天,有些勤快的人开始下地里放水了。农村的勤快人是农村的时令表,何时耕种,何时施肥,何时打药,大家都等他们,只有他们开始干了,大家才跟着干。他们不仅是农活上的先锋队,往往也是致富的排头兵。
接下来问题来了,一下子放出来这么多水,让水流向何处是个问题,刚开始只有少数人放水时,明面上把水放到路上去了,实际上是把水变相地放到别人家地里去了。最后大家形成一致意见,在路中间挖个沟,一直挖到村边的河岸上,这样放出来的水就顺着这道沟流进了河里。百流归河,河里的水位也慢慢升高。在此水满为患之际,秋水湖也是三天两头提闸放水。村旁的河水位已离河沿只有一米左右了!
我好不容易盼来的长假期,却天天干起了放水。不过这个假期确实很长,长的我都忘记还会开学了,直到有一天同村有个学生告诉我快开学了,并约我一起去孙六中学交过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