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
王耀慢慢睁开眼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混泥土石油和玫瑰。
还有皱着眉头流下泪的弗朗西斯。
“你知道吗,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
红色
意外是突如其来的,它不会顾及承受者是不是还在热恋中,他袋子里的冰棍还有没有递给另一个人。车子只是机械地滑过地面,把王耀的意识碾碎,然后分隔两地。
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往往车祸会造成失忆。但王耀醒后医生告诉他他的大脑完好无损,只是右腿出了点问题,瘸了。
“没关系。”王耀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不明白车祸怎么会让他昏迷那么久,久到头发都长到腰间;久到伊万布拉金斯基要给别人戴上婚戒。
五年可以让一个世界崩塌。
无理取闹。
王耀想。
命运真是无理取闹。
他把音乐CD放进木盒里,然后关上收音机。三个月前的夏天只留下这样一小节回忆,他的冰棍到现在还没有送出去。
“没关系”,王耀把蓝白条的病号服扒下来,套上伊万递过来的T恤,“还有,谢谢……布拉金斯基。”
伊万对着他笑了一下。没有纠正他疏远的叫法。
因为没有错。
王耀垂下眼睑,用睫毛把眼前的男人遮得模模糊糊。如果不去思考,他甚至可以自然而然地上去亲吻对方。王耀动作缓慢地从病床上下来,四肢僵硬退化严重,但他拒绝了伊万的搀扶。
他穿上裤子,一瘸一拐地整理东西。
好茶
花束摆在床头,王耀把它抱起来,用力嗅了一下,“谁送的?”
“……我。”
“谢谢。”王耀对着亚瑟笑,笑容保持和三个月前一样,“我很喜欢。”
亚瑟想抱住他,可他伸出的手只是拎起行李,然后对王耀说一句我帮你。他已经快要忘记怎么和王耀交流,三个月前的王耀。
“不给我来个早安吻吗?”王耀把脸藏在花束后面轻轻说,让亚瑟看不见他的表情,“亚瑟。”
呼出的空气在燥热的空气了消融,然后化为乌有。
“抱歉。”亚瑟低下头,飞快地走出病房,“我去开车,你到医院门口等我。”
王耀没有回应他,只是把花束从眼前拿开。脸上没有表情。
“明天啊……”
没有实感,像是做梦。梦里的亚瑟柯克兰对他说“我明天结婚”,像笑话一样。
“没关系。”
亚瑟柯克兰最终没有等来王耀,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对他说王耀已经走了。
白驹过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王耀抱着花束,对着天空吹口哨。
蓝色的漂浮的海洋把月亮挡住,缓慢地跌撞前行。衣衫褴褛的乞丐蹲在街角,低声乞讨。
王耀在乞丐面前驻足,问他为什么坐在地上。乞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继续重复乞讨的句子。一遍又一遍。
王耀在乞丐身边坐下,把花束递给他。
“你应该勇敢点,去找份工作,当个体面人,而不是乞丐。”
他说:“你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要和我说勇敢,不要和我说坚强,你就陪着我坐一会儿,我会好受点。”
王耀于是没有再说话了。
他想到了自己。
于是他只是坐着,不再说话了。
金钱
梦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整点才开门的甜品站被调到半点开门,服务员穿着粉红色的裙子递出两根冰棍,对王耀说晚上好,买一送一。
站在桥边等待的男人低头翻弄文件,晚风把他的头发吹乱。
“你的头发金的像是月亮。”王耀咬着冰棍说,凉丝丝的冰渣填补了寂寞,安抚了脑中的烦躁,他将另一根冰棍递到阿尔弗嘴边,在他张嘴的时候伸回手,然后幼稚地对他笑,“就是晚上的云太多了。”
“如果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下来,你已经被热得胡言乱语了。”
阿尔弗皱了一下眉头,牵过王耀的手咬他的冰棍。
“别吃我的,滚蛋,”王耀认真地咒骂着,用力抽回手臂,把属于阿尔弗的冰棍塞到他嘴里,“你才在胡言乱语。”
“什么?”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说谎了。”
“我才没有。”
阿尔弗雷德拿出嘴里的冰棍,轻轻拍打王耀的脑袋,“我真的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和别人结婚,嗯?混账东西。”
阿尔弗往后退了两步,对着王耀微笑。
“说什么傻话,走了。”
但王耀没有走,他看着阿尔弗的背影逐渐消失。他把吃了一半的冰棍扔到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往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