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是居住在青藏高原的古老民族(今藏族的前身),公元7世纪中叶,吐蕃在青藏高原建立了统一的奴隶主政权,同时也开启了历时两百多年的争夺土地和控制西域的唐蕃战争。在北方,时战时和的双方运筹谋划,机变百出,时而长驱直入,直捣腹心;时而诱敌深入,相机歼敌;时而机动防御,伺机反击;时而疑兵阻敌,迂回伏击,最终,大唐在彻底打垮吐蕃王国后也迅速走向了消亡,出现了谁也没有想到的结局。
在南方,吐蕃与大唐争夺四川边境和洱海地区,为打通联系西洱河部落的通道,吐蕃在漾水、濞水(现在的漾濞江、顺濞河)上修建铁索桥,建筑城堡派重兵镇守,严重威胁唐朝在西南地区的利益和安全。唐中宗景龙元年(707年),唐朝派遣唐九征为讨击使,征伐吐蕃。《大唐新语记载:“唐九征为御史,监灵武诸军。时吐蕃入寇蜀汉,九征率兵出永昌郡千余里讨之。……九征尽刊其城垒,焚其二桥,建铁碑于滇池,以纪功焉”。唐九征打败吐蕃后,拆毁城堡,斩断两条江上的铁索桥,用铁索材料铸炼铁柱纪功。这就是昆明大观楼长联里“唐标铁柱”典故的出处。
“唐标铁柱”不只是纪功,还具有界碑的作用。据记载,铁柱柱身和基座上刻有疆界地图、地理情况、战争概况。唐德宗给吐蕃赞普写的《敕吐蕃赞普书》记载:“近得来书,又论蛮中地界……至如彼中铁柱、州图、地记,是唐九征所记之地,诚有故事,朕岂妄言”,“彼州铁柱书,唐九征所作,百姓咸知,何不审之,徒劳往复”。铁柱铸成很多年后,唐德宗反复以“唐标铁柱”上州图、地记为依据,证明吐蕃与唐朝争议的“蛮中”即洱海地区的归属。明代谢肇淛写有《过漾备渡谣》:“过了漾备渡,阎王请上簿;到得龙尾关,才是到人间”,漾备渡是漾濞江上的渡口,是南方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当时漾濞渡以西自然条件极其恶劣,难以控制,唐九征在此立铁柱为界碑,把漾濞江以东漾濞等地纳入了唐朝的管辖范围。
“唐标铁柱〞后,为抗衡吐蕃,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唐支持云南蒙舍诏皮逻阁兼并其他五诏,统一洱海地区,建立南诏政权,唐朝吐蕃南诏形成相互牵制格局。随着南诏实力渐强,势力东扩,大唐担心南诏强大成敌,矛盾渐显,时有冲突。天宝年间,唐玄宗昏愦,杨国忠专权,朝廷腐败,穷兵黩武,大唐帝国向南诏发动了天宝战争。大唐两次发兵征讨南诏,均被南诏王阁逻凤率军民击败,大唐损兵十多万,第二次南征主帅李宓阵亡,天宝战争以大唐彻底失败而告终。
本主是大理白族的保护神。大理下关西北斜阳峰麓的将军庙供奉的本主就是这位大唐将领李宓。李宓率军侵略南诏,杀害南诏军民,成了南诏的公敌,本应受到仇视唾弃,但南诏大理人却一笑泯恩仇,还堂而皇之将其奉为本主,展示的是白族人善良的品质和包容宽厚的胸襟,呈现的是大理地区民族融合民族团结的大同景象。
天宝战争逝去,盛唐文化辉映南天热土,谁也阻止不了南诏归化的步伐。战火停熄,阁逻凤收拾唐兵尸骨,在西洱河南岸筑万人冢“祭而葬之”,在王都太和城立德化碑,勒石铭功,叙述南诏、唐朝和吐蕃间的关系,详列历次战争的缘由和经过,表明南诏思归和与唐修好的心曲。唐军覆没,一部分逃散或当了俘虏,与当地民族通婚,成了当地民族的一部分。相传,李宓的后裔也成了将军洞旁上村下村的白族人家,李宓的孙女与南诏大将段宗牓结婚,被奉祀为白族本主之一。
“唐标铁柱”伫立在漾濞江畔的几十年后,唐王朝内部腐败,地方官员胡作非为,造成西南洱海地区民族关系恶化,铁柱在南诏阁逻凤时期被毁。南诏强势崛起,南天称霸,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均达到一定的高度。南诏建极十三年(872年),也是唐懿宗咸通十三年,南诏王蒙世隆在大理弥渡县太花乡铁庙村铸南诏铁柱,纪功南诏伟业。
南诏铁柱的铸成,在一定程度上昭示了盛唐的衰落,此时的南诏,虽然还是唐朝的一个地方政权,但南诏铁柱已是另一根“唐标铁柱”。原来的“唐标铁柱”,那大唐辉映在南天这片红土地上的文治武功和开疆拓土的丰功伟业,随着南诏铁柱的伫立,已经化身为一缕绚丽的盛唐残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