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

（续篇）

马特站直了，“我想要一个有冒险的故事。”这一次他看向兰德的眼神是挑衅的。

“我要埃斯·赛代和看守，”戴维急忙地说。“我要巨魔。”马特补充道，“还有...还有...还有一条假龙！”

戴维张开嘴，又闭上，什么也没说。不过，他怒视着马特，他不可能超越假龙，他知道这一点。

埃格妮的父亲咯咯地笑了。“孩子们，我不是吟游诗人，我不知道这样的故事。塔姆，你想试试吗？”埃格妮眨了眨眼。如果她父亲不知道，为什么兰德父亲会知道呢？艾尔托尔大师被选入议会，代表埃格蒙田地周围的农民发言，但据她所知，他所做的一切都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农场里的羊和烟草。

艾尔托尔少爷看起来很困惑，埃格妮开始希望他不知道这样的故事。她不想让任何人出现在她父亲面前。当然，她喜欢兰德的父亲。所以，她也不想他难堪。他是一个结实的人，头发上又灰色斑点，是个安静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他。

阿尔托尔少爷剪完羊毛，又给他带来一只羊，他和兰德交换了笑容。“碰巧。”他说。“我确实知道一个类似的故事，我给你们讲的是真龙的故事，不是假的。”

布衣少爷从他那只剪了一半毛的羊身上站了起来，速度太快，羊差点从他身边跑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一直都很窄。“我们不要这些，塔姆·托儿。”他用沙哑的声音咆哮着。“那可不是正经人该听的。”

“别紧张，基恩。”埃格温父亲安慰她说。“它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但他督了一眼兰德的父亲，显然他不像听起来那么肯定。

“有些故事是不应该讲的。”布衣大师坚持地说。“有些故事是不应该被人知道的，这是不体面的，我不喜欢。如果他们需要听战争，就给他们讲一些关于百年战争，或者巨魔战争的故事。”一时间，埃格温以为阿尔托尔大师的脸色变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变得更坚强了。硬到让商人的卫兵都显得软弱无力。今天，她想象了很多事情，她通常不会让自己的想象力就这么随风而去。

科尔少爷突然睁大了眼睛。“这只是他要告诉他们的一个故事，吉姆。只是一个故事，伙计。”他的目光又飘舒了。你真的看不出科尔少爷什么时候真的在打盹。

“你从来没有听到、闻到或看到过像吉姆这样的东西，”艾尔代大师说，他是比利的祖父，一个瘦削的男人，长着细细的白发，年纪和科尔大师一样大。如果不是更大的话，他大部分时间都得拄着拐杖走路，但他的眼睛清澈而敏锐，头脑也很清醒。他使用羊毛剪的速度几乎和布衣大师一样快。“吉姆，我给你的一个建议，安静的咀嚼你的生活，让塔姆去做吧。”

布衣大师闷闷不乐的停下来，低声咕哝着。他怒视着兰德的父亲，又弯下腰去放羊。埃格温惊讶地摇了摇头。她经常听到布衣大师告诉人们他在议会中有多么的重要，以及其他所有人总是听他的话。

男孩们向阿尔托尔大师靠拢，用脚后跟蹲成半圆形。任何能在长老会引起纷争的故事，肯定都会引起大家的重视，阿尔托尔大师继续剪羊毛，但速度很慢了。他不想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下剪羊毛。

“这只是一个故事，”他说。无视布衣大师的怒容。“因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确实发生了。”“你听说说《英雄纪元》？”

有些男孩怀疑地点了点头。埃格温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她听大人们说过，“也许是在传说时代，”他们不相信有什么事情真的发生过，或者怀疑一件事能否做成。不过，这只是“猪长了翅膀的时候，”的另一种说法。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三千年以前甚至更久以前的事了，兰德的父亲继续说，“有很多大城市有着比白塔更高的建筑，那比任何东西都高，除了山。”使用“一种力量”的机器把人带过地面的速度比马跑的还快，有人说机器也能把人带到空中。在那里没有疾病。然后，黑暗者触及了世界。

男孩们跳了起来，埃兰真的摔倒了。他赶紧爬了起来，满脸通红，努力装出一副没有摔倒的样子。埃格温屏住了呼吸，黑暗者，也许是之前她一直在想他，但现在他似乎特别可怕。她希望阿尔托尔大师不要真的说出他的名字，他不会说出黑暗者的名字，她想，但这并不妨碍她担心他会说出。

托儿大师对孩子们笑了笑，以缓和他所说的话带来的震惊，但他继续说下去。“传说时代没有那么多战争记忆，所以他们说，但一旦黑暗者触及了这个世界，他们很快就学会了。这不是一场战争，不像你听说的商人为了羊毛和烟草而来的战争，两国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覆盖了整个世界，这场战争后来被称为“暗影之战”。那些代表光明的人面对着同样多的代表黑暗的人，除了数不清的黑暗朋友，还有米德拉尔和巨魔的军队，比巨魔战争期间凋零所喷出的任何东西都要强大。艾斯·赛代也投靠了暗影，他们被称为被遗忘者。”

埃格温打了个寒战，很高兴看到一些男生用胳膊抱住自己。母亲们用被遗忘者来吓唬坏孩子。如果你继续撒谎，萨米尔哈格就会来抓你。蓝发勒等着偷东西的孩子。埃格温很高兴她母亲没有这么做，等待。被遗忘者曾经是艾斯·赛代？她希望艾尔塞尔大师不要说的太随意，否则妇女会会来找他。总之，有些被遗忘者是男人，所以他肯定是错的。

“你会期待我告诉你战争的荣耀，但我不会。”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语气显得很严肃，但也只是那么一会儿。“没有人知道那些战役，只知道它们规模巨大。也许艾斯·赛代有一些记录，但即使有，他们也不会让任何人看见，除了艾斯·赛代。你听说过，阿图尔·霍金崛起期间的大战役，还有百年战争期间的大战役？双方各有十万人？”伊格点头回答他。埃格温也点头了。虽然她并不急切。所有那些自相残杀的男人并没有像男孩那样让她兴奋。“嗯，”阿尔托尔大师接着说。“那些战争本来就是在暗影之战中微不足道的。整个城市都被毁灭，夷为平地。城市外乡情况也同样糟糕。凡是打过仗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毁灭和废墟。战争持续一年又一年，遍布世界各地。慢慢的，暗影开始获胜。光明被击退又击退，直到暗影似乎肯定会征服一切，希望就像太阳下的薄雾一样消逝了。但圣光有一个永不言弃的领袖，一个叫刘易斯·瑟林·特拉蒙的人，龙。”

其中一个男孩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埃格温忙着瞪大眼睛，但也没看清是谁，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假装在送水，龙就是那个毁灭一切的人。她对世界的毁灭所知甚少——事实上，几乎一无所知——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么多，他一定是为暗影而战。

“刘易斯·瑟林召集了百人同伴和一支小军队，尽管他们当时认为这样的事情太少了，一万人。你说这不是一支小军队吧？”这句话似乎在诱使他大笑。但阿尔托尔大师平静地声音里没有一丝笑声，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像是身临其境。埃格温当然没有笑，男孩们也没有笑。她听着，努力记要呼吸。“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刘易斯·瑟林袭击了塔坎达尔山谷，暗影的核心。成千上万的巨魔袭击了他们，巨魔和桃金娘，巨魔以杀戮为生。巨魔可以赤手空拳把人撕成碎片，桃金娘是死亡。为暗影而战的艾斯·赛代向刘易斯·瑟林和他的手下降下了火焰和闪电。跟随巨龙的人并不是一个一个死去，而是一次十个，或者二十个，或者五十个。在扭曲的天空下，在一个什么也长不出来，也永远不会再长出来的地方，他们战斗着死去了，但他们没有退却，也没有放弃。他们一路打到沙约尔·古尔。如果说塔坎达尔是暗影的心脏，那么沙约尔·古尔就是心脏的中心。那支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死了，百人同伴中的大多数人也死了，但在沙约尔·古尔，他们把黑暗者封印回了造物主为他建造的监狱，被遗忘者也和他在一起，世界从黑暗者手中被拯救了出来。”

沉默下来，男孩们睁大眼睛盯着阿尔托尔大师，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能看到一切，巨魔、米德拉尔和沙约尔·高富。埃格温又一次颤抖。黑暗者和所有被遗忘者都被束缚在法约尔·高富尔，被束缚在人类世界之外，她自言自语道。其余的她记不起来了，但这有帮助。只是，如果说龙拯救了世界，它又是如何毁灭世界的呢？

布衣说，他吐了！就像某个商人的臭侍卫！她不相信今天以后她还会把他当成布衣少爷。

当然，这句话打破了男孩们的幻想，他们试着看别的地方，就是不看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佩兰抓了抓他的头，“阿尔托尔大师”他慢慢地说道，“龙，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人被称为狮子，那就意味着他就应该像狮子一样。但是龙是什么呢？”埃格温盯着他，她从未想过这一点，也许佩兰不像看上去那么迟钝。

“我不知道”兰德的父亲简单回答道，“我想没人知道，也许连艾斯·赛代也不知道。”他把剪羊毛的羊放走了，并示意另一只过来，埃格温意识到他已经受够了一段时间，他一定不想打断他的故事。

科尔少爷睁开眼睛，咧嘴一笑。“龙，不过这听起来，确实很凶猛，不是吗？”他说，然后又慢慢闭上眼睛。

“我想是这样吧！”她父亲说。“但这一切都发生在很久以前，在很遥远的地方，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好了，小伙子们，你们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回去干活儿吧！”当孩子们不情愿地站起来时，他补充说到，“这里有很多从农场来的小伙子，我想你们当中还没有人认识。认识你的邻居总是好的，所以你们应该认识他们。我不希望你们今天在一起工作，你们已经相互认识了，现在，你走吧！”

男孩们交换着惊讶的目光。难道他们真的以为他会让他们继续进行他们一直计划的恶作剧吗？马特和戴维走的时候，交换了一下眼色，显得特别闷闷不乐。她本想跟在后面，但他们已经分开了。她得跟在兰德后面才能了解更多。她做了个鬼脸。如果他注意到，他会认为她像西里亚·科尔一样愚蠢。再说，还有那些遥远的国度。她确实想去看看。

突然，她意识到有比之前多得多的渡鸦，从树林里扑扇着翅膀，向西飞向雾山。她扭了扭肩膀，她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的后背看。

她不想回头，但她还是回头了。抬头望着剪羊毛的男人们身后的树林，在一颗高达的松树中间，一只孤独的乌鸦站在树枝上，盯着她看。就盯着她！她感到浑身上下都很冷，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跑，相反，她让她跑了。回眸试图模仿妮娜芙类似的眼神。过了一会儿，乌鸦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黑色的翅膀带着它向西追去。

也许我的表情开始变正常了，她想，然后她觉得自己很傻。她必须让自己的想象占了上风，它就是一只鸟而已。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称为有史以来最好的挑水工。最好的挑水工不会害怕鸟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她挺起胸膛，再次穿过人群，寻找贝罗文。但这一次，她是想给贝罗文这个勺子，如果她能制服一只乌鸦，她就能制服她的妹妹，她希望。

第二年，埃格温又开始挑水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失望，但她又一次努力做到最好。这一定起作用了。因为第二年她就被允许帮忙做饭了。提前了一年！于是，她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新的目标。被允许比任何人都年轻的编发；她真的不认为妇女会会允许，但一个容易实现的目标都不是一个目标。

她不再想听大人们讲故事了，虽然她会喜欢听歌者的故事，但她还是喜欢读到那些以奇怪的方式出现的遥远国度的故事，并且梦想着看到它们。男孩子们也不想再听故事了，她认为他们甚至不怎么读书，他们都长大了，认为他们的世界永远不会改变，而且在这些故事中呢，有许多已经褪色成为美好的回忆，而另一些则被遗忘，或者被遗忘了一半。如果他们了解到其中一些故事真的不只是故事，那么...《暗影之战》？破世之战？鲁斯·瑟林·泰勒蒙？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再说，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鸦续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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