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对老夫妻，他们以下海捕鱼为生，一方面因为他们年事已高，另一方面膝下无儿无女，所以他们就算是把老骨头折腾得快要散架了也只能勉强过活，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一天老头子照例乘船出海，他在海上逗留了好几个小时，收网时也仅仅捞上来一条小金鱼，正当他逮着这条小鱼寻思着至少也能让自己的老伴儿勉强充饥的时候，小金鱼突然开口说话了：“渔夫渔夫，你能不能把我放回海里啊？作为报偿，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老渔夫惊讶不已：想不到眼前的这条鱼可不是一般的鱼，它不仅能跟人对话，而且还口口声声地允诺满足我许下的愿望，说不定真是海里的什么精灵之类的，算了算了，了不起我饿一顿肚子，也不能对它痛下杀手，于是善良的他将鱼放回了海里，同时老实巴交的渔夫也并没有乘机讹金鱼一把，金鱼临走前对他说：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来海边找我，我都能帮你实现，回去后渔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老伴儿，老太婆一听就按耐不住了：你说你傻啊！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砸在你头上，你不好好把握住机会，万一金鱼不认账了怎么办？你现在就去海边，问金鱼要一顿大餐！老渔夫拗不过老伴儿，不得不回到海边呼唤金鱼的名字：金鱼啊金鱼，能不能给我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金鱼满口答应：没问题的，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渔夫将信将疑地回到家里，果真桌上摆满了各种鸡鸭鱼肉，老太婆开心的合不拢嘴：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晚餐！二人酒足饭饱后，老太婆又开始动歪点子了：这只金鱼果真如此神奇，我们何不趁此机会问它要更多的东西？于是，她怂恿着老头子再次回到海边，问金鱼要一栋金碧辉煌的新房子，老头子拗不过老伴儿，不得不再次回到海边，向金鱼转达老伴儿的诉求，“没问题的，你回去看看吧！”老头子回到家里，原本破旧不堪的小木屋果真变成了一栋豪华气派的大房子，老太婆喜上眉梢：就连我们村里最有钱的王二毛都没住过如此舒适宽敞的大别墅，我也算是过了一把贵妇的瘾。可是新房子住了两天，老太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房子有了，但是没有金银珠宝啊！如果房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于是她一个劲儿的怂恿老头子回去找金鱼，让金鱼给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珠宝，这时候老头子就开始劝她了：有的吃有的住就够了，金鱼对我们不薄，我们总不能一个劲的讹人家吧？老太婆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个老糊涂！金鱼那么有能耐，我们提什么要求是它实现不了的？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占，你真是蠢透了！万般无奈之下，老头子不得不回到海边，问金鱼要金银珠宝，这次金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回到家中，渔夫果真看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银山，他的老伴儿正穿着刚买来的新衣服，坐在金堆子里摆弄这些金灿灿的耳环、项链和首饰，可即便是家里堆满了金山银山，老太婆还是不满足，她又开始蛊惑老头子：去，赶紧跟金鱼说，我要做全世界的女王！我要统治全世界！这回老渔夫说什么都不可能再顺着老伴儿了，他们俩个大吵了一架，老太婆将老头子赶出了家门，并警告他说“什么时候让自己当上了女王，什么时候才同意他进家门！”迫不得已之下，老渔夫只得厚着脸皮再次回去求金鱼：“金鱼金鱼，能不能让我家的老太婆当上全世界的女王？”金鱼这次叹了口气，一言不发转身回到了大海里，没过两分钟，海上卷起了一阵狂风巨浪，老渔夫吓得撒腿就跑，回到家里一看：金碧辉煌的大房子没了，丰盛的晚餐没了，金银珠宝也没了，自己的老伴儿正斜倚在破烂不堪的小木屋里大声地抽泣，真是辛辛苦苦N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们又重新过上了之前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悲惨生活当中。

        这是我十几年前在朋友家听他给自家孩子讲起的一个故事，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总把它当作一个哄孩子开心的童话而不屑一顾：金鱼还能跟人对话？金鱼还能满足渔夫金山银山的愿望？金鱼还能如上帝一般神通广大？这种幼稚可笑的把戏充其量也只有不谙世事的小盆友才会信以为真，但是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我发现它还真的切中了人性的某个要害部位。记得在南艺读书的那阵子，同班的同学大都是比起我差一大截子的849，因为我总是鹤立鸡群、高高在上，所以不免成为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所有人都以圣人的苛刻标准来要求我，在他们眼里哪怕我放个屁都是在污染地球，一旦我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小瑕疵，所有人不仅揪着不放，而且将其放大，进而贬低和否定我整个人的价值，以此来证明“你黄越青别成天到晚牛逼哄哄的，你再牛掰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而已”，我知道他们之所以抱着这种扭曲的心态是因为他们远不如我，他们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踩得死死的，依我这种性格，除非你能凭自己的真本事超过我，否则即便是你把我给坐了我也决不会向你低头，但是一方面我自己太势单力薄了，若是同班的几十个人对我群起而攻之，我难免不被他们给虐成狗；另一方面为了拿文凭，我不得不跟他们维持表面上说得过去的关系，所以出于缓和矛盾的目的，我就有意无意地给他们施一点小恩小惠，当时跟我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个叫吴强（化名）的同学，作为我们班最差的钢琴生，他跌跌爬爬地弹了一两年也只能勉强驾驭599（最最初级的一套钢琴曲集），虽然对我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成绩鄙夷至极，但他是所有人当中态度对我最为缓和的，为了把他拉拢过来，我不得不放下架子，以我前半生极其罕有的谦恭态度凑到他跟前套近乎，甚至如那个金鱼一般允诺他的各种愿望：当他开口问我借高师钢基教材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把书送到了他的手里，（虽说是借，但实质上就是送，因为他借了十有八九不可能还）；当他开口请求我在电脑闲置的时候帮他挂《QQ三国》时，我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可怎想他却欲望膨胀，成了那个贪得无厌的渔夫。

        或许我在他的眼里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金鱼，或许他也抱着中国人那种典型的沾光心理：你钢琴过了十级就有义务把我带到九级、只要你能吃上一碗饭至少也得分我半碗，当他发现我真的有能力兑现他的各种欲望时，他的胃口开始越来越大：在他之前借的书从来没还过的情况下，他又问我借自己新买的周杰伦的钢琴曲谱；当我在QQ上跟他聊的正嗨的情况下，他冒出一句“你的QQ密码是多少啊”；当我每次开电脑办公的时候同时登录QQ三国并帮他挂了几次游戏让他尝到了甜头之后，他突然萌生了“你能不能夜里电脑开着不关帮我挂游戏号啊”的想法，甚至明面上他对我嬉皮笑脸，暗地里却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在那帮跟我结仇的同学跟前搬弄是非，挑拨我们之间产生矛盾。话说我跟你充其量也就是同学关系，我之所以帮你并不是因为我想做活菩萨，我仅仅是想缓和矛盾，若不是为了拿文凭，我有必要三番五次地对你示好吗？我的那些乐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凭什么屡屡白送给你？你问我要QQ密码，难道是想登录QQ偷窥我的隐私吗？我彻夜帮你挂QQ三国，如果我的电脑烧坏了难道你赔吗？你在背后使坏，难道拿我当傻子吗？当他干的这些坏事都败露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跟他来往了：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不仅不心存感激，反而像咬死东郭先生的那条狼忘恩负义，我还能留你吗？因此南艺顺利毕业后，我彻底拉黑了他：钢琴谱不可能再白送给他了，QQ三国不可能帮他挂了，即便是他因为没有任何赖以生存的技能而只能沦落社会底层，我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他就像是孙俪接济的那个贫困生向海清，从小到大吃的穿的都少不了孙俪的倾囊相助，即便是上大学也是由孙俪垫的学费，向某进了大学后，也会学会了纨绔子弟的那副臭德行，他以为孙俪作为明星肯定是挥金如土，明星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点钱，换句话说，孙俪吃一顿满汉全席，仅仅把一根鸡骨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因此深感不平衡的他在十天之内三次打电话问她要钱，在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后发长文抹黑对方，将孙俪一度推倒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南艺毕业后，我混迹于读书会和各式各样的公益活动当中，其中的一个名为郁金香的民间抗抑郁症的组织引起了我的注意，顾名思义，结缘郁金香的大都是身患郁疾的病人，虽说我并非真正的抑郁症，我也仅仅是间或有那么一丁点的抑郁情绪而已，但是一方面这个组织不收取参与者的任何费用，另一方面我感觉这个群体比起南艺成教院那帮三教九流档次要高多了，正所谓抑郁症都是一帮有灵魂的人，他们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太较真了，蝇营狗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那帮鼠辈绝对不会染指抑郁，在灵魂相同的情况下，我逐渐跟他们打成了一片，当他们得知我毕业于南艺钢琴系、掌握了扎实的钢琴技巧后，都一个个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跟我学钢琴，我心想郁金香待我不薄，每次参加活动不仅没有收取一分钱，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我也应该利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他们做点贡献吧，所以我就收了几个弹钢琴欲望尤为强烈的郁友做徒弟，秦姨（化名）就是其中的一位，她乃是郁金香的副会长，每次活动都由她牵头，乐善好施的她对每位郁友都很关心，当她目睹了我的音乐才华后更是拿我当座上宾一般锦衣玉帛地待着，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我能感觉到她对于钢琴充满着强烈的好奇心，她特别渴望能弹出一两首像样的曲子来，尽管她一个劲地嚷嚷着要付我学费，但是一方面我家本身就不缺钱，另一方面我之所以为他们授业解惑也不是为了以此来混口饭吃，因此尽管我悉心指点，对于钱的事却只字不提。因为我对待任何一件事都抱着一丝不苟的态度，既然收他们为徒就必须为他们负责，既然教就得把他们教会，因此在这过程中，我为勤学苦练的秦姨量身定制了一套学习方案：因为她是老年人，所以我就用一些老年人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来激发她的热情和兴趣；因为她之所以染指钢琴纯粹是出于打发无聊的老年生活，所以我就为她免去了练习曲一条一条往下弹的麻烦；因为她对五线谱目不识丁，所以我就把很多曲子改成了方便易看的简谱版本，按理说我就像那条神通广大的金鱼，给了她想要的大房子和金银珠宝，就差让她当上全世界的女王了，如果她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而不是一味地索取，接下来的事决不会发生。

        或许是她感觉这一切来的太容易了，即便是她的胃口越来越大，对我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我也一定不会拒绝。在2019年中秋节那天下午，郁金香举办了一次聚会，因为所有人都回家过中秋节了嘛，所以参加聚会的只有我和她俩个，当天下午，她一个劲地鼓动我去教钢琴、去带学生，并口口声声地说这才是我能走出来的唯一途径：“你是专业艺术院校钢琴系毕业的，专业能力肯定不差，你又会作曲，教钢琴肯定是得天独厚，我是你的长辈，我也希望看到你走出来成家立业的一天，用自己挣的钱养活自己，你父母也会感到安心。”因为南艺毕业后我就把钢琴给丢了，如今的我主要是从事音乐创作和音乐分析的研究，我在作曲上已经积淀了相当的基础和经验，因此是最有可能在这个领域内有所造诣的，相较而言，钢琴弹得好的人俯拾即是，像我这种一没有童子功、二没有经过任何名师的指点，同时荒废了十几年不摸琴的小瘪三根本就在此领域内有什么大作为，教钢琴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养家糊口而已，就凭我的这种性格，怎可能为了五斗米折腰？怎可能在一个小破琴行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代课老师？因此我当场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人各有志，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负，只是我的能力暂时还没法得到专业音乐圈的认可而已，我决不可能因为教钢琴这点破事浪费我的青春，只有免去了平庸工作的羁绊，我才能飞得更高、跑得更远”，尽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夸我如何如何天才、如果肯走出来利用我的才华成家立业必定会有一番出息，但我就是不肯在她跟前松口，我对于教钢琴嗤之以鼻。

        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之所以早年涉足钢琴处处碰壁就是因为盲目自信、把自己看成了无所不能的上帝，结果用自己的劣势去跟那些得天独厚的童子功一争高下，最后撞了南墙碰的头破血流，我最厉害的地方是头脑，而不是手指，跟那些童子功去拼手指就相当于用自己的短板去碰别人的优势，就算付出了三四倍的努力，也未必能取得跟对方同等的效果，笨拙的人往往在同一个地方跌跟头，聪明的人一旦栽了一次跟头就会反思自己，并当再次遇到那个坑的时候就懂得绕开，我在钢琴上已经蹉跎了好几年的青春，我一三十大几的人了不可能再如年少时那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今天搞搞钢琴、明天读读英语、后天练练武术、大后天涉足作曲，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方向，我不可能轻易改弦易辙，只有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我才有可能登峰造极、迎来我人生辉煌的顶点。那天下午我跟秦姨聊得很不愉快，只要她一提出要我教钢琴带学生，我就一个劲地反驳她，最后她也感觉很扫兴，临走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秦姨说的都是为你好，秦姨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别因此跟秦姨产生隔阂，也别为此闹情绪啊！”其实怂恿我教钢琴的不止她一个，正常人只要一听说我“毕业于南艺钢琴系”，都会不假思索地鼓动我“你可以去教钢琴啊”、“教钢琴可来钱啦”，我心想秦姨既然碰了一个大钉子，从此肯定会有所收敛，她下次再也不敢跟我提同样的要求了。

        当时我家恰好有一台闲置的电钢琴，已经用了十几年，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是正常弹没问题，恰好那阵子我常听秦姨嚷嚷着要买一台电钢琴，要不我就把自家的那台送给她吧！那天晚上，我妈妈给她挂去电话，在电话里她再次提起让我教钢琴的这件事，阅历丰富的妈妈听出了她是什么意思：她想让我跟郁金香合作，办一个钢琴疗愈吧，她们负责生源，而我负责琴行的日常资金运营，在电话里，她一个劲地跟怂恿我妈妈说“这是小孩儿的事业，这个钱你们要舍得花哦！”妈妈语带不屑地反驳她说“黄越青作曲搞得很好，网上的人愿意出几千块买他的曲子”，可秦姨却丝毫不为所动：“哎呀，你们家黄越青都35岁了啊，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潜台词就是说只有我教钢琴、只有我办钢琴疗愈吧才能走出来），难怪中秋节那天下午，秦姨就跟我提过让我办一个钢琴班，人手不够她过来帮忙，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当时正值退休的年龄，退休后她想找点事做做，她喜欢钢琴，渴望从事跟钢琴教育有关的职业，但是她之前一直在医院工作，同时她没有任何跟钢琴有关的履历和经验，如果贸然去琴行应聘，肯定免不了吃闭门羹，因此她就怂恿我掏钱办琴行，之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过来帮忙”了，中秋节那天下午我就跟她坦言，我现在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的：读英语、做游戏攻略、评说电影、打拳、写文章和写曲子，我根本就没有时间一天到晚泡在琴行里，办个琴行是开玩笑的吗？如果真的要运营一个琴行，那得耗费我多少精力？她却闪烁其辞：“哎呀，你不想教，请人来教就是咯！你只管收钱就行了！”她以为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能在我这里奏效，但其实我比她要明白得多，话说你请代课老师来教，代课老师为了教钢琴夏天热得汗流浃背、冬天在琴房里冷的直打哆嗦，人家拼死拼活挣点钱，你说你黄越青平时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你对于琴行没有任何付出，人家赚的钱凭什么给你抽成？反正不管怎么说，秦姨的意思就是“你家有钱，你得把这个钱掏出来”。电话挂了以后，妈妈语重心长地劝我说：这件事我们不能做哦，我们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人，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你办琴行就意味着跟同行竞争，你若是没有任何竞争力三个月不到就垮掉了，到时候你欠了一屁股的债怎么办？你别看秦姨现在对你嬉皮笑脸的，等你真正扯了一堆烂摊子，她还不拍拍屁股就跑了，到最后只留下你一个人收拾残局。办个琴行少说也得投资十几万，我们家里也没这么多钱，妈妈这些年的积蓄一方面是用来养老的，另一方面是你黄越青下半辈子的生活保障，你若是把钱糟掉了，以后就真的只能靠要饭为生了，你又没学历，家里蹲蹲了二三十年，你说哪个正经单位肯要你？她这是在挖个坑给你跳！你是我们的亲身骨肉，你血管里面流淌的是我们的血，我们肯定不会害你，到时候她在你面前玩一些心理学的伎俩，你可千万要保持头脑清醒哦！

        妈妈还向我吐露了一个秘密：中秋节那天下午活动刚结束，秦姨就给妈妈挂来了电话：“黄越青妈妈，如果黄越青回来了以后跟你们提教钢琴的事你们千万别阻拦他哦，别告诉他我打过这个电话哦！”这言下之意就是想用她掌握的心理学技巧来逼我教钢琴、逼我办琴行，这让我感到尤为反感：我已经严词拒绝了你，我已经告诉你我不想做这件事了，你怎么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我不可能为了你改变我人生的大方向，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人生的理想，我不可能为了你花好几年时间兜个大弯子，只要是个地球人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我黄越青现在作曲搞得很好，而钢琴已经丢了十几年，作曲跟弹琴不是一码子事，作曲靠脑子，弹琴最重要的是手指灵活，只有在作曲的路上一直走下去才有可能迎来我人生的巅峰，可她偏偏怂恿我拿起自己的短板，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她口口声声地说要帮助我走出来，其实说穿了是她的欲望在作祟，她知道我家有点钱，她想要利用我家的钱来为她服务。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理过她了，之后好多次她还在微信上追问我：“说好了要教我钢琴的，说话还算不算数”，（言外之意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话不算数就是个小人），言谈举止中充满了十足的道德绑架，话说你跟我非亲非故的，你能不能学会钢琴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话说你有退休工资，只要你肯花钱，好老师多得是，你何必非揪着我不放呢？你说你对我有企图心我还敢教你钢琴吗？你头脑那么灵活我哪能转得过你？万一哪天我被你坑了，我找谁说理去？

        她大概也感觉到我因为这件事开始疏远她了，她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于是她就在朋友圈卖惨，在一次录制视频说说的过程中，她抱怨道“想要靠身边一个能靠得住的人都没有！”潜台词就是在说我不愿意把钱掏出来给她办琴行，我成了靠一下就会轰然坍塌的一堵破墙。话说我跟你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凭什么要掏十几万给你靠？我家的钱是偷来抢来的吗？你一掷千金把十几万砸出去当然很容易，可若要把这钱挣回来，我家人得不吃不喝、省吃俭用多少年？这或许应验了我开篇提到的那个寓言：一个人要懂得感恩，而不是一味地抱怨，我能不收学费教你钢琴，同时还为你量身定制一套学习方案，对你来说已经算是天上掉个馅饼砸在你头上了，你不懂得知足，一味地索取、一味地提一些无礼要求，最后就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免费的钢琴课没了、量身定制的学习方案也没了，你只能如那个渔夫“辛辛苦苦N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之后我就把她彻底拉黑了。

        如今回头想想，那个《渔夫与鱼》的童话故事真是寓意深刻，它深刻切中了人性的要害：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得不到的那些东西而心生抱怨，同时只有失去了已经拥有的才懂得珍惜，因此一个人若是仅仅凭借动物性的欲望、冲动和本能往往很难拥有幸福和快乐，一个人若是一味地索取而不知道感恩，他迟早会像那个老渔夫和他的老伴儿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唾手得到的一切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在我看来，人之所以优于动物是因为人有理性，感恩就是一种理性的思维模式：我知道继续索取有可能会为自己招致灾祸、我知道欲望永远也不可能有满足的一天、什么是我该得的什么是我不该得的，在我已经得到的还没有失去之前倍加珍惜，同时对比一下付出了同等努力混得却远不如我的那些可怜人，我就能发自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和优越感。或许寓言中的那个老太婆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最后也不会落得“斜倚在破烂不堪的小木屋里抽泣”的悲惨结局。

        这就是我对知足常乐那个寓言故事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