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作者】李清照【朝代】宋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引言:在前边的两篇注解里边,我们仔细研判了此阕词作的意境,和词人的情致,并作出了相对可信的场景还原。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的解读,得到了广大读者的普遍认可;“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甚至得到了权威学者、专家的论证确认。
在此,首先,请允许我由衷地感谢读者们的热心反馈,和老师们的悉心指点;其次,因为本人手中典籍有限,且译注的多数节点,与前人的解读相去甚远,且不能及时为大家作出精准的答复,为此,我深表歉意;再次,考虑到老师们和读者们的意见的确应该引起注意,特将之前的两篇,反复研读体会,于是,就有了这一篇。
愿不负广大读者和老师们的期许的同时,一解前边的各个关键疑点。
上一回,我们解到了“雁字”,并没有解到“回时”,因为,“回时”又是一个起承转合、承上启下的关键节点,不能过于急切地做出研判。那么,这一篇,我们依然是从“雁字”开始好了。
字句解读:
雁字。
“雁”和“字”。
词人在此处用得极妙。
然而,解到此处,又要有新的问题产生,仿佛因此而有了强烈色彩的强解之嫌。那便是在上一篇里边,我们对“雁”和“字”的解读,即是不如常人所解读的那样,作为季节和雁群南迁的表征,从而避免了词作情致和叙事逻辑的不连贯。
但是,如此一来,就又要有了新的问题产生。那便是,如若把“信鸽”拟化为传情的“鸿雁”,是可信的,也是贴切的,因为其对应了“锦书来”的前缀。
那么,也就是说,如此一来,就和季节的本身,无关了。即是“雁字回时”说的是并非雁群南飞,而是“锦书回时”了。
所以,这不禁又让“红藕香残”的物象解读,再次模棱两可了起来。那么,“红藕香残”讲的究竟是“吃藕”?还是“荷花凋败”呢?
这是读者们和老师们的一致疑问,也是解读至此的关键问题。
那就让我们先不着急着往下解读,而是重新去体会一下词人的心境和环境的相互作用,大约,就又能有了新的发现。
“云中谁寄锦书来”和“雁字回时”互相呼应,无误。一来一回。
“轻解罗裳”和“独上兰舟”互成因果和推循,无误。
“轻解”和“罗裳”能够明确地表达出词人的行为变化,从室内到室外,去放松一下,度个小假。
“罗裳”的属性,是家居衣物;“兰舟”的属性,是亲近自然的工具。
当然,这和当下的世界,是不能比的。因为眼下,都能有室内游泳池了,在屋子里边独上兰舟,也并非什么难事和怪事。甚而,眼下的户外工作,也渐成趋势,把“罗裳”带在身边,随时开始工作,也很正常。因为,画家就是这么干的,尤其是户外写生。
所以,我们就又回到了词作的首句,来重新琢磨一番,弄清楚“红藕”的准确物象,究竟是什么。如果“雁字回时”并非雁群南飞,那么,“红藕”极有可能就是荷花。
可是,就又要有新的问题产生了,那便是:我们的词人,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视角和场景上,看见了“红藕香残”的这个画面?
没错,正因为有了“玉簟秋”的这个后缀,我们可以明确得出,诗人是处在居室之中。
当然,也不能排除另一种情况,那就是“红藕香残”和“玉簟秋”的发生过程中的先后关系。
那么,究竟是先“红藕香残”,再“玉簟秋”?还是先“玉簟秋”,再“红藕香残”呢?
那么,我们的词人究竟是先看见窗外或门外的“红藕香残”,然后决定躺下,才又发现“玉簟秋”的呢?
又还是因为“玉簟秋”的缘故,而要在床上赖不住,所以才起身来,继而又发现了“红藕香残”的呢?
所以,这里头,就有一个逻辑关系,从而促使词人的心境和行为发生改变,然后才要有了“轻解罗裳”和“独上兰舟”。
而在前边的两篇里头,我们已经对词人的心境、气息和行为进行了讨论,就是之于环境的本身,从而促使着改变的发生,直到独上兰舟,然后看云,再次达到安静。
也就是说,在这一阶段里,词人是在无意识之中,在与环境的本身,进行着潜移默化的互动,直到躺上兰舟,看云。
如此一来,我们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如果荷花正在或已经凋败,词人看在眼里,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这里说的荷花,代表的是外在的环境形式,花在窗外,或是在门外;而室内又是“玉簟秋”,根本就没法儿躺上去,因为那会更难受。
所以,当室内和室外的环境同样在表达着趋静、趋冷和凋败、残缺的令人难受的景象时,词人接下来又会是要怎样做?
荷花香残,看一眼都要觉得难受;玉簟冰凉,触碰一下,都要惊心,还会再躺上去?
那都是不可能的嘛!所以,把“兰舟”译注为卧榻和眠床,那都是不准确的。
如果,眼看着荷花凋败残缺,望一眼都愁煞人,还会去划船玩水?拿着桨棹和撑篙,去把残花乱打一气?才算爽?那就更不可思议了。是的,那都是神经病。我们的女词人,是干不出来那样的事情的,宁可闭上眼睛,燃一枝香,也不会去干那样的事情的。更何况还去“独上兰舟”?
所以,如此一来,我们大约又可以反推出前边把“红藕”译注为“吃藕汤”,乃是非为强解的,也是之于词作后边的语境和情致是相符合的,相对应的,相呼应的,也是合乎情理的。
因为,我们的女词人既不会在屋里屋外跑个没玩不说,更不会恶作剧般地去加速荷花的凋残。
因为,如果我们的女词人,还有那样的热烈气息和奔放情致的话,就不会感受到“红藕香残”和“玉簟秋”了。
没错,气性如此之足,麻利又泼辣,浑身都充满了劲,散发着无尽的热量,又怎么会感受到“玉簟”的秋?生龙活虎般的呼呼咋咋,又怎么会嗅闻到凋败的荷花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又如何是能安静凝滞般地“轻解”罗裳?
即便,真就是因为达到了扶病一般的气息状态,在室内看见窗外的“红藕香残”,感到了“玉簟秋”,也不会有后来的“独上兰舟”,“轻解”罗裳是可以想见的,独上“兰舟”平衡感和劲道,是不会有的,有的只会是撤去枕簟,安心调息。
所以,由此又可以想见,我们的女词人,并没有生病,且没有坐立不安的生龙活虎。安静的同时,也达到了一种敏感的疲惫状态,经由知觉作用的反复强调,触发了感知上的苏醒,从而作出了对应与情致和环境上的改变,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且因此而再次与室外的环境开始了新的互动,“独上兰舟”。并没有因为荷花的凋败,发生别的什么。也就是说,室外的环境,并没有重复室内的趋冷和趋静,造成令人不安的叹息和局促,惆怅和哀愁。
也就是说,屋外并没有令人难受的“红藕香残”!
所以,我们的女词人,顺利地上了兰舟,开始了与室外环境的新的互动和交流,直到再次达到安静,看云,并等待新的故事的发生。
“云中谁寄锦书来”的同时,离开了,也忘记了“红藕香残”和“玉簟秋”,情致的本身已经由忧愁的惊醒,达到放松的慵懒,经过了“轻解罗裳”的这一象征自身形式的状态的改变,复得返自然。
没有“红藕香残”的水上,也不是“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的街面上,情致的本身由一开始的“凉秋”和“惊秋”,转变为“寂秋”和“慵秋”。
20181108武汉
20181110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