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只觉得脸上一滴两滴,突然天降甘霖,在火光中隐约听见了人声,“里面有人吗?……”
我被呛得无法回话,只是咳,不停咳,浓烟越来越大,越觉得窒息,窗外涌入的水突然变大,火与窗间涌入的水相互抗衡,让我有了喘息的时间,脑子渐渐活跃起来,我沿着还没起火的墙根爬行,突然什么东西抵住我的头。
刚想转个方向,就被人拎着胳膊强行站起来,身上被披上湿漉漉的毯子,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高喊,“跟着我,别怕。”
我点点头,顾不上说谢谢,庆幸和想活着的念头占据了大脑,这一刻,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那人死命拉着我的手往门口走,只有一步之遥时,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团,后脑勺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来不及思考,本能地用出了全身力气推拉着身边人拼命往前,他一个踉跄冲了出去,而我迟了一步,脚被头顶掉下的横栏砸中,那一刻火辣辣的疼席卷整个小腿。
“还好,只是一根小木头,不然你这腿,不是截肢就是骨折。”医生帮我做了降温处理,就将我抬上救护车。
我只来得及看见那原本极有设计感的马棚,此刻剩下的断壁残垣,黑乎乎一片,依稀只能看出一个个的马窝整齐排列。
在医院,我看见了那个救命恩人,只是,两人视线相对,忍不住都笑出声来,“你现在的脸,就像只大花猫,哈哈。”
“还笑我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脸,像刚从炉灶里爬出来似的,哈哈~”
“什么是炉灶?”黎澄止住笑意,一脸好奇。
我看了他一眼,“农村一种用柴火烧饭的带烟囱的炉子,”幽幽地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咳,有些郁闷,去那里散下心,”他上扬的嘴角挂着可见的嘲笑,“都死到临头了,还忙着先把那些矮脚马放出来,你也真是够了。”
“不过,”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要不是你放出了那些马,我们真不知道里面还有人。”
这句话极大地安慰了我,心中不爽立时跑得不见踪影,“我只是不忍看它们身死成了烤肉。”
“哈哈~”黎澄笑得很惬意,不过很快,他有些愤懑的说,“马场消防措施做得十分到位,这次是有人故意放火。”
“什么?你们查到是谁了吗?谁会做这种事情?”
“我也在等消息,已经在查各路监控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故意的?”
“木制马棚本来就易燃,所有与火有关的东西都严格把控,而且起火点在两个马棚中间,很难让人觉得是意外。”
我点点头,确实蹊跷。思维一转,又问他 ,“马场损失怎么样?有伤到人吗?那些马…”
黎澄摇摇头,有些哀伤,“还好事发时没人在大马棚,但损了三匹大马。”
“飞…飞天呢?”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只朝我吐口水的极品马十分在意,觉得少了那样有灵性的动物,是种损失。
“它还好,当时正好驮着客人在马场飞奔,逃过一劫。”
我长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突然的沉闷,让我俩突然进入一种极其陌生的状态,就像狂欢后的冷寂,各自的心事像一块屏障隔开了原本还热聊的我们。
直到电话铃响,黎澄看了一眼,走到一旁去接。
我还在想该请个保姆来照顾起居时,黎澄黑着脸回来了,紧握的拳头说明他现在心情继续不好。
“找到放火的人了,”隔了一会,黎澄自己开了口,“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那…怎么会在马场放火,是玩火引起的吗?”
黎澄长叹一口气,“你还记得菱珠吗?”
见我点头,他继续说道,“她还有个十二岁的亲弟弟,两人都是后妈生的,与那马场老板,也就是我的朋友并不对付,前段时间,听我朋友说过,他们的父亲,提起过一个赌。”
越听越觉得神秘,这引起了我的兴趣,“什么赌?”
“菱珠与她名义上的哥哥,来一场商业比拼,菱珠有一家服饰店,他哥哥就选了马场与她比,根据年终统计,决定他们的父亲给两人的财产多少。”
“你的意思是那小孩为了姐姐能赢,故意放火?”
黎澄点头,“没错,那小子心思极狠,年纪轻轻犯下的事不小,菱珠也不是表面那样简单,最厉害的是他们的母亲,心思敏捷,我朋友好几次差点着了道。”
我感叹豪门太复杂,随便哪一家写本书都没问题,这下我全没了兴致,“十二岁,都够不到法律责任判刑。”
“这种不顾人和马死活的做法,令人发指。”
“所以,这件事没办法起诉是吗?”黎澄有些失望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