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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生花-
001.初到齐国
近来君芜给沈衾介绍了桩生意,听闻是需要远赴齐国,为即将出嫁的宋家小姐核算八字。
沈衾一直以来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她是一个相士,一个从专业学校出来,拿过相关证件专为王室宗亲算命的相士。而如今,君芜无疑是在鄙视她的职业。
不过,沈衾看在定金乃是二百金的份上,暂时收回了自己方才的话。
宋晚乔,齐国七美人之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同公子江洵,也算是良缘天成了。但奈何老天爷在这节骨眼儿上打了个盹儿,叫宋小姐在一日游船时误跌入水,险些香消玉殒。
虽说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自此身子骨儿便开始弱起来,日日吃药总不见好。如今眼看婚期临近,宋老爷听闻姜国有个女相士叫沈衾,说是能以脉定人寿数生死,故而想请来试试。
彼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鳞片似的云层薄厚不一,染着深藕色的朝霞煞是醉人。
正当沈衾刚穿好衣服走出厢房后便听得楼下一阵嘈杂,慌乱的脚步声起伏不绝。
听酒肆里的顾客说,是死人了。
来到酒肆的后院,原本就狭小的院子此刻却被围得水泄不通。
沈衾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不免有些好笑。正当兴尽准备离去时却听一人说道:“你们说这小二奇不奇怪?他的背后有朵凤凰花嘞,那花刺得血淋淋的呢。”
“你说什么!?”沈衾闻言猛地转过身来问,吓的方才那人惊异了半天。
沈衾见他怔了个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厌烦的一把推开,硬是挤进了人群。
她这一路挤过来惹得不少人埋怨嘟囔,当沈衾见到那小二时委实吓了一跳:
他的脸面发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诡谲的笑意。身体正面朝地躺着,露出后背向天。那原本光洁的背上,还刺着一朵妖娆诡异的凤凰花。
果然如君芜说的一样,凤凰已经尾随她进入王城了。凤凰隶属江北雾失楼,同蜃楼一样,也是闻名天下的杀手团。
沈衾帮人相面有个规矩,那就是需要找垂死之人,且脉象还须为十大死脉之一,就算是死脉,她也有办法救活。原因是,她有浮生调。
一曲浮生尽,还你执念清。
宫商角徵羽,尤记冷音残。
听闻这浮生调乃是遥居深山的隐逸仙人所作,其中蕴含的力量完全能够令垂死之人转生。不过,他将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自己的记忆。沈衾弹奏浮生调的九弦琴能够收取记忆,而雾失楼的人,也正是要夺沈衾的九弦琴。
夺取九弦琴,顺便再杀了沈衾,这是凤凰追杀沈衾的两年来一直不变的理想。其实沈衾这两年来更好奇的却是这个凤凰会不会有什么心理变态,自己要不要届时兼职一下心理医生帮她看看病。不然正常人怎么会干出喜欢在死人背上纹画这事儿?
车马熙攘的东平大街,宋宅内匆匆走出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见到在门外等的沈衾时连忙上前道:“这位是沈姑娘吧?我家老爷有请。”
沈衾轻应一声,随即尾随男子进入宋宅。
进入宋宅后,沈衾在心中暗叹一声土豪的世界我们不懂,府中假山池沼处处皆有,绕过照壁便是穿堂,穿堂后面即是会客的正厅。一名身穿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想必那就是宋晚乔的父亲,宋秉徽。
沈衾见到宋老爷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宋晚乔的病情,而是问价钱:“宋老爷出手好生阔绰,定金就二百金,不知待沈衾将令嫒的病治好后酬劳是得有多少?”
难为沈衾说这话时能脸不红心不跳,竟然说的这样泰然自若,别的不论,就说她闻名天下的相士名声,即使是要一万金,宋秉徽也会觉得很是合算。虽爽快的开了价:“若沈姑娘能将小女的病治好,那宋某定会奉两万金并一所宅子的地契与姑娘。”
沈衾淡淡一笑,起身道:“劳烦宋老爷带我去看看宋小姐。”
侍女轻轻推开房门,一种异香立即扑面而来。
沈衾侧脸问一旁的宋老爷:“是沉水香?”
宋老爷看了一眼沈衾,答道:“沈姑娘对香料还有研究?这是去岁才托我一个富商朋友从燕国带回的名贵香料呢。不过若是沈姑娘喜欢,宋某立刻命人给沈姑娘取些回去.....”
还没等宋秉徽说完,沈衾就已经走进了宋晚乔的房间,只听见她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了。”
坐在一副月白色的床帐旁,床上躺的是宋晚乔。
果然不愧为齐国七美人之一,秋水似的眉毛略显柔弱,白皙的皮肤犹如凝雪,阖上眼时弯弯的睫毛卷而长。
一缕乌发垂在胸前,沈衾的手覆上宋晚乔的手腕,身旁的宋老爷同宋晚乔的随身侍婢霜降紧张的看着。
半晌,沈衾的嘴角轻扬,移开覆在宋晚乔腕上的手对站在一旁的宋秉徽道:“宋老爷,令嫒的脉象极怪,乃是十大死脉之一的雀啄脉。”
闻言后的宋秉徽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异,随后是悲伤,继而再也忍不住的掩面老泪横流:“每一个来为小女诊脉的郎中都说.....都说乔儿的脉象是雀啄脉....果真是天要断宋家最后的血脉....我宋秉徽一生乐善好施,却、却不想是个如此的下场.....”
站在一旁的有些不以为然:“宋老爷不必太激动,我只说令嫒的脉象是雀啄脉,却何时说我医不了的?
沈衾此言一出,让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的丫鬟和宋老爷登时转悲为喜,宋秉徽惊异的看着沈衾问:“沈姑娘此言当真?”
沈衾道:“当真。”
时间定在四月十五,那夜是个月圆之时。
沈衾同宋秉徽说了她的规矩后,宋老爷自然是有些犹豫。沈衾不以为然的道:“我能医这世间即便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都医不了的病,其代价,自然是要与我的工作质量成正比的。毕竟我不是郎中,而是个追求一分价钱一分货,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的商人。当然相士还是我的主要行业。”顿了顿,“若是宋老爷想好了,十五那晚就备好我所需的一切东西,届时我自然会来。”
沈衾在旁人面前一向是这么高冷,对待顾客,也是这么干脆利落。
今天四月十二,离约定之期还有三日。沈衾临走前曾嘱咐过宋老爷说:“我弹一次浮生调需要三日之期调息,所以,只要未到我们约定的期限,就烦请宋老爷不要来打扰我。若误了浮生调,我想令嫒的病也就再难治好了。”
这样半唬半吓,硬是将宋老爷吓的连连应诺。所以,这两日沈衾打算好好利用。
如今有凤凰在暗处形影不离的跟着她,沈衾自然不能住太惹眼的客栈酒楼,是以,她寻了个离王城颇远的客栈,水芗榭。
客栈依山傍水,那是个二层的建筑,沈衾去时,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也难怪没生意,客栈开的这样偏远,兼之又是在山中,自然少有人来。至于沈衾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其实她也只是在寻客栈时听人偶然提起的。
推开客栈的门,一名身着柳黄色衣裙的姑娘正单手支颐的坐在桌前。那女孩儿眉目青青,容貌还未完全长开,顶多不过十五六岁。见有客人来了,连忙笑着起身问道:“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沈衾道:“住店吧,给我准备间上房。”
女孩儿立即应声:“好,那你等一会儿啊。”随即,她便跑到了柜台前取出账本。
沈衾站得有些累了,遂矮身坐在一旁,环顾四周,方才她进来时便觉得这不像是个客栈,倒像是个临湖别苑,清净雅致的布局让人看得舒服。
许是楼上有人听到了声响,随即一串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待沈衾看见来人时,那女子正提着酡颜色的裙子往下走。裙子的颜色看得沈衾有些醉了,再望那女子的容貌,眉目温婉,倒像个善习诗词的娴雅女子。
她的笑声犹若空谷莺鸣,就好似沈衾用九弦琴弹出的调子:“清欢,是有客人了吗?”
站在柜台前的女孩笑着应道:“是位姑娘,住店的呢!”
沈衾转而望着向她笑着走来的女子,步态如莲,优雅的令人见之忘俗:“既是住店,那就请姑娘随我去看看房间吧。”
随即,她引沈衾往楼上走。
上楼时,沈衾问:“敢问姑娘尊姓?”
女子淡淡一笑,道:“夫家姓顾。”
沈衾目色一滞,有些好奇:“姑娘已许了人家?”
女子浅浅颌首。
沈衾想,既然是这样模样的女子,许了人家倒也不奇怪。但回想她来时,却不曾见到有男子,这点着实有些引人疑虑。
思及至此,顾姑娘已然将一见厢房的门打开了,侧身站在一旁笑着唤沈衾过去:“姑娘过来瞧瞧这厢房可还满意?”
沈衾随即上前,那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厢房,风从未关紧的窗子外吹进,苍色的薄纱帘轻缓的摇曳着,窗下摆着一张红檀木的长案,长案上早已铺好了一张蓝底印花宣纸,放在一旁的是一方白玉螭龙纹镇纸。窗外是一方后院,临着窗外栽了株桃花,如今时节恰逢初春,桃花微绽,香气满园。
顾姑娘问沈衾:“姑娘可还满意?”
沈衾淡笑:“费心了。”
沈衾心想,这样好的客栈,若是开在王都内随便一个稍好的地段都能客源滚滚,却不知缘何会开在此地,更让沈衾感到奇怪的是,若是她已经有了夫家,何故沈衾来时却不曾看到客栈内有男子。诸此种种,甚是惹人生疑。
毕竟沈衾是谨慎惯了的人,如今既有凤凰尾随,她也不得不事事多留心些。
“敢问顾姑娘芳名?”
“叶清知。”
“恕沈衾冒昧了,叨扰多时,何故不见叶姑娘的夫君?”
“夫家已亡。”
沈衾怔了一下,似是没有猜到她会这样回答,少时,沈衾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抱歉。”
想来叶清知倒是个不太爱计较的女子,遂淡淡一笑,似乎不以为然。但尽管如此,沈衾也能从她的眼底中看出她那一闪即逝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