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看到心理学家李子勋老师去世的消息,5月份有准备去他的工作坊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体取消了,一直想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再也没有了。想起前段时间好友说她妈妈的病情加重了,那天难过了一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我觉得一切的回应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很害怕面对这样的情景。1984年,爸爸心肌炎住院,当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记得第二天去医院看他时,他的大腿动脉上插着临时起搏器,手上打着吊瓶,各种仪器围在他身边,那个永远强壮的不会生病的爸爸就那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那年我15岁,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后来的两年爸爸就在医院和疗养院里度过的,那段时间,家里气压很低,妹妹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因为妈妈总是说爸爸生病就是因为她大年初一早上哭,让我们家倒霉了,爸爸才生病的,她说妈妈有次边做饭边骂,拿起刀对着她就砍,幸亏是刀背。尽管现在明白妈妈当年是因为恐惧,焦虑不安的发泄,只是想起那样的场景还是让人很惊悚。
2012年6月16日,我把爸爸送进医院,那天我用毯子紧紧裹着颤抖不已爸爸,妄图用自己来温暖他。之后的一个月,我跑遍了南京所有的大医院,咨询了许多医生,甚至跑到上海,可依然无法确诊爸爸的病情,唯一的治疗手段就是每天挂着营养素,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各种检查。一个月,每天看着越来越虚弱的爸爸,看着爸爸被病痛折磨时轻声哼着:谁来救救啊,而我无能为力。爸爸走了,我用尽全力去痛恨妈妈,痛恨爸爸,痛恨所有的人,以此来掩盖我对自己的痛恨,指责和懊悔,我无法面对自己是无能的,是无力的。
2015年,先生腰部开放性手术,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是一个很成熟的手术,我不敢让先生知道我很害怕。手术7个小时,我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地藏经》,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安心,才能让自己相信先生一定会平安。术后一个月,当他能站起来时,我才松了一口气。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可是没有人能帮我,没有人能陪我,再无助,再无力,我都只能一个人咬着牙撑着。
我很害怕,害怕家人因为我的无能为力离开我,害怕家人是因为我的疏忽生病,害怕自己老了没办法照顾他们……我有太多的害怕,因为太害怕,于是我把它们归咎到妈妈身上,是妈妈让我很担心,很害怕,是妈妈的担心让家人生病,瞧,这样就没我的责任了,这样能好受些,起码让自己看起来依然很坚强。我不害怕死亡,但我害怕面对死亡的过程,害怕死亡过后的伤痛,那个痛太深太窒息,我怕自己走不出来。我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
今天,我把手放在心上,对自己说:亲爱的,我知道你很害怕,害怕可以的,害怕没有关系,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以此10月心得纪念李子勋老师,愿老师一路走好!愿爸爸在天堂一切安好!愿家人一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