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澡了。”我在微信对话框里打出这句话,正要发送给林,他却先发了过来。
好吧,半个月来,都是林先发来这句话,似乎跟我越来越无话可说,难道,被林发现了什么?
不过,能自己洗澡,说明一切正常。
不想了,多想只会多担心,我把手机开了振动放在床头柜上。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我的心一紧,叹了口气,把滑到胸下的被子拉了上来。
Daniel从浴室里走出来,湿淋淋的,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前额的刘海粘在一起,滴下几颗水珠,宾馆灯光微微发黄,浴室的热气氤氲着一股欲望的味道。
我对他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床。我知道,我笑得很妩媚。
Daniel一把扯去我身上的被子,我光滑的肌肤,裸露在灯光下。他扔掉自己身上的浴巾,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皱着眉头“啊”了一声,随即又恢复笑脸。
“啊,你弄疼人家了。”
肉体碰着肉体,满屋子荷尔蒙的味道,带着浓浓的腥味。
Daniel的鼻尖顶着我的鼻尖,四目相对,我竟然有点恍惚。他前额的一滴水珠落在了我的额头,我惊醒。
“宝贝,你说你怎么那么可爱?”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侧脸。
我笑着,就像春天的山坡,满山遍野都是花儿。
他狠狠地吻了上来,简直就是撕咬,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温柔的时候像水一样,狂野的时候,像……啊,我喘不过气来。
一个多月了,我其实有点怕他。
许久,他才放开贪婪的嘴唇,我嘟着嘴轻轻揉着被他弄疼的乳房。
“宝贝,今天我们玩点,刺激的吧?”
“什么?”
他翻身下床,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根皮靴,对着我挥了挥,然后像猛兽一样冲了过来。我挣扎,我喊叫,他就是一只出了笼的狮子,想要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们都累了。我仰面躺在床上,被皮鞭抽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我喘着气,他低低地问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包包和桌子上的珠宝,“你能给我这些。”
“只要我给你,你就一直跟着我?”
Daniel是一家国际大型制药科研公司中国分部的总监,有的是钱和,和顶尖的药物。他们公司最近刚刚研制出一种药,可以治疗……治疗一种绝症。有一种病,因为过多接触放射性物质而引起细胞变异和器官衰竭,无药可治。Daniel的公司最近研发出一种产品可以恢复被放射损害的细胞和器官,但是因为高昂的成本和尖端的技术,这种产品还处在保密阶段。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好色。我曾是校花,我现在有的,也只有色了。
“我想看看那个药可不可以啊?”我侧过头娇嗔着。
“宝贝,除了这个,我都答应你。明天陪你去买手表好不好?”Daniel看着我,略显严肃,像看着猎物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他略微吃惊,随即开心地点了点头。
今晚,最后的战役,你是我的猎物。
Daniel的手脚都被我绑在了床上,我的舌头在他身上轻轻游走,他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随着我的力度有节奏地变幻着,他在云端。
我翻身下床,慢慢地走向了桌子。
“宝贝,玩具都在手提箱里,拿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冷笑着走向了他。
他的脸色一下子由晕红变成了惨白,“你,你要干嘛!”
他开始挣脱,可是手脚已被我牢牢绑住。我又骑坐在他的身上,用刀面轻轻地在他身上滑动。
冰凉的刀,滚烫的肉体。
我双手紧握,高举起刀子,但还是抵不住颤抖。我用尽全力想要刺下去,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我一看,是林的来电。
奇怪,“我去洗澡了”就是每天聊天的终结,今天,林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看到林的来电,我的身体一下子软了,刀子掉在床上,我再也拿不起来。
林,等我,我马上拿药去给你。
林是做化学元素研究的,有阶段防护服出了问题,暴露在辐射下。我走的时候他只出现了轻微的症状。但我知道,这病,恶化地很快。
我飞快地下床,从Daniel的箱子里翻出药瓶,胡乱穿上一件衣服,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我一直跑一直跑,夜里很黑,我不知道在往哪边跑。此时此刻,我能做的,只有向前跑。我跑了很久很久,跑在一座长长的人行天桥上,我双腿发软,很累很累,但我依旧要往前跑,我要给林送药,给林送药。
我又跑了一会,几分钟?几秒钟?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天桥上。天桥下面有车来往,喇叭声,马达声,在我耳边呼啦呼啦的。
手机又响起,是林。
我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是林的妹妹。
“宣宣姐,是我,小妹。我有事想跟你说,其实我哥他,我哥他,半个月前他就,他就走了。一个多月前你跟他说你去外地培训,是你职业生涯的转职点,让我哥等你,鼓励你,每天晚上给你发信息报告身体状况。我哥临走前说这是他的承诺,要我用他的微信继续和你聊天,直到你回来。今天,我实在是做不到了。每天晚上我跟你聊天的时候都在哭,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谎圆下去,所以只能说我去洗澡了……”
后来她说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了,我只听到了桥下不断的车鸣和那句“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