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一个啃着手指头,拖着鼻涕的小女孩的时候,我的童年记忆大部分时间依然停在——跟着哥哥姐姐身后,去我们专属的那家街边小吃报道,炸洋芋、春卷、冰粉等等。从第一次背着长辈们偷吃,到正大光明,呼朋唤友地点一大堆东西,坐在小摊前,你一口我一口,然后吃完打个响亮的饱嗝,拍拍肚子,慢慢地踱回家。
只是,在我们长大的同时,记忆中的小摊位已经不知去到了何处,童年的味道也渐渐被时间变得模糊。有时候会突然怀念起那时的味道,可是越怀念越找不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这个放肆的想法压缩成种子,冷冻起来。
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唤起了我尘封已久的童年的味蕾,我可能也这辈子都不愿再去经历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了吧。春卷,中国民间的传统食物。古书陈元靓在《岁时广记》中记载:“在春日,食春饼,生菜,号春盘。”这种食物在中国大江南北做法不尽相同。即便是在四川,春卷也有着不一样的形态。换句话说:一百个城市,一百种春卷。
而我记忆中的春卷,是将黄瓜、胡萝卜、白萝卜、莴笋、芹菜等蔬菜切成丝,以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小心细致的方式摆放在面皮上,用自下而上的方式,把食物紧凑地包裹在摊好的饼皮中。再用砂糖佐以陈醋为料汁,装盘,淋上一层浓墨重彩的油辣子,也盖不住春卷迷人的酸甜。最后,点上几颗芝麻,抓一把花生碎,大功告成。
配合着长竹签穿过春卷的身体,夹起充分吸收了糖醋汁的食物,轻轻咬上一口,成条的蔬菜口感香脆,伴随着一阵清香,猝然在脑子里炸开,汁水在口腔里肆意翻滚,嗯,完美!
如果童年食物一定要在我脑海中一决高下,那么江湖中排名第一的莫过于炸土豆。
炸土豆,四川话叫做炸洋芋。将土豆去皮后,放入清水中浸泡至少五分钟,取出切块。清水能够去除土豆中多余的淀粉,以保证入锅后绵密的口感。倒入菜籽油,没过土豆最佳,中火慢炸,期间不断翻搅,直至土豆表面出现一层焦黄的外衣,调成小火。
炸好的土豆装进白色的瓷碗,加入大头菜、辣椒面、蒜水、盐、孜然、芹菜碎、葱等佐料,再浇上滚烫,并且富有浓郁土豆味的菜籽油。油同辣椒面相遇时发出的“滋滋”声,就像是从壁画里跳出的妖精,身段妖娆,眼波流转,纤纤玉指轻轻一勾,我的三魂七魄立刻就去了一半。
在这个心浮气躁但又变化万千的世界,炸土豆和春卷在我的记忆里筑起一道土墙,守着属于它们的方寸之地,也守护着我的童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