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话  那只受了伤的小猫

“放开我，求求你，放了我吧！”走出医院大楼，菊薇抽泣着哀求我。

可我硬着心肠不去理会她的苦苦哀求，死命地拽着她向外走去。

“夏菊薇，你以为我会放开你吗？你以为你逃得了一次还逃得了第二次吗？”我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菊薇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也挤了进去。

“师傅，去金越广场。”

一旦坐进了车里，菊薇就安静了下来，可能因为有司机在，她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眶还是红彤彤的。

凌晨两三点的光景，街上冷清清的。在秋风中，她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不只是害怕还是冷。我把她拥入怀里，然后就这样，推着她回到我的房间。

我把门锁都拉上了，生怕她轻易地开门逃走。然后推着她进了浴室，把干净的浴袍递给了她。

“快好好洗个澡，我给你做东西吃。”

我不理会她是不是答应，就把她关进了洗手间。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只有些鸡蛋、牛奶。我只能洗了点米放在锅里煮粥。我留心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在很长时间的安静后，终于还是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她愿意洗澡了，总是好的。

粥还在锅里闷着，我热了些牛奶。菊薇打开门的时候，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我看得出，她又哭过了。

“来。”我把牛奶递给她，然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快喝点热牛奶，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菊薇出奇地乖，任我打理着头发，慢慢地喝着牛奶。只是她不说一句话，不论我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

吹干了头发，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回厨房。粥也差不多好了，我把搅打好的蛋液倒了下去，搅拌均匀，然后装了碗送到菊薇面前。

“喝点粥吧。看你瘦了那么多，是不是都没有吃饭？”我端着粥，拿着勺子打算喂她，她微微地偏过了头。

“那你自己吃。”我把碗和勺子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慢慢地搅起一点送到嘴里。可是还没等她吃上两口，她就突然恶心，把碗扔给我，冲进洗手间呕吐起来。

“怎么了，菊薇？”我慌张地跑过去。她跪在地板上，抱着马桶干呕。我不停地抚着她的背，帮她抓起头发。

呕到最后她哭了出来，她回头看着我，满脸的泪水。

“我吃不下，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啊。”她哭着喊着，透露着无助和绝望。我抱紧她，不停地对她说“没关系、没关系”。

她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地轻了。终是哭尽了力气，睡了过去。我第一次觉得她居然那么的娇小，好像可以揉成一团，就那么一点点大，抱在手里轻得不真实。我把她放在床上，她还是蜷缩着身体，睡梦中都紧紧抓着拳头。我躺在她身边，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脊。有一霎那，觉得她就像是一个婴儿。

她这几天在哪里？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一个人身无分文地跑出去，她是怎么吃饭睡觉的？怕是根本就没有吃过东西合过眼吧，不然怎么就变得那么轻了。

我的心痛得不能自己。只能搂着她，拥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这一夜我并没有踏实地睡去，所以当她企图挣脱我的怀抱时，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像受了伤的小猫，弱弱地望着我，那种坚硬，已经消失了好久了。

“放开我吧，让我走。”

“我不准。”我霸道地抓住她，不让她走。她还想走到哪里去？除了这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知道吗？”她哭了起来，声嘶力竭，“我想逃开这一切，我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我。我要怎么面对你？你让我怎么面对你？”

“丫头别怕，我不介意。我只想保护你。”我想搂住她，但却被她推开了。

“可是我介意，我介意。所以求求你好吗，让我自己去冷静，让我自己去疗伤。”菊薇闭上了眼睛，眼角湿润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照顾我妈呢。”

菊薇睁开流着泪水的双眼，挤出一个比哭还要让我心痛的笑容。

我慢慢地放开了手，看着菊薇起身、换衣服，就在她打算出门之前，我走到她面前，把手机交给了她。

“至少把手机带在身边吧，让我能找到你。”她望着我没有动手，我抓起她的手，把手机塞进了她的手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菊薇盯着我，最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菊薇走后，我匆匆出门去公安局去销了失踪案，然后又了解了强奸案的侦查进度。只是视频上嫌疑犯的脸并不清楚，还不能马上找到嫌犯。

当我走出公安局的时候，菊薇的班主任给我电话，让我去一趟学校。在我意料当中，为了学校的名誉着想，老师们总是希望不要在强奸案中把学校牵扯进去。

“我们调查过了，可能是夏菊薇同寝室的女孩在网上发布了那些谣言。”班主任小心翼翼地说，“……有可能是宋欣，发布谣言的账号是前几届的学生，然后我们询问了一下，以前有借宋欣用过……但是我们也不敢保证一定是她。”

“好的，我知道了。”

我向班主任要了宋欣的电话号码，然后把她约在了学校附近的冷饮店。

“是你做的吧！”宋欣一坐下，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她。

“什么？”宋欣的神色有些慌张，不停地揪着裙角。

“关于我包养夏菊薇的那些谣言、那些照片，都是你发布的吧。”我不留任何余地地质问道，“你不用否认了。菊薇失踪和……被轮奸的事我已经报警了。学校查到是你在网上散布谣言，这些事情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学校不想被牵涉太多，也许现在你就不是在这里跟我谈话，而是在公安局里跟警察谈话了。”

宋欣的脸上开始恐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毕竟只是小孩子，承受不住我这样的压力质问。

“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些？”

我向前伏低了身子，用自己的身影压迫着宋欣，让她慌乱得没有勇气直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