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包法利夫人》是我十几年前读过的一部小说。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姨妈家的书架上。那是一本装订很简单的书,书的封面是塑封软皮的,不像现在的很多小说都是精装版的。我发现那本书的时候,它已经不是一本新书,我曾悄悄把它拿下了翻了翻,发现里面的纸质有些粗糙,书的边角上没有被折过,不过书页已经有些泛黄。
我到现在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一直吸引着我,那一排书架上有一整套世界名著,但是我偏偏对这一本情有独钟。每次只要我去姨妈家,就一定会偷偷看这本书。我那时候个子很矮,它放在书架上方,我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偷偷把它取下来。我会在房间里找一个不太明亮的角落,用手抚摸着它的封面。很多次我只是读了前言,书里的内容一直忍住没看,单单觉得这是一本长大了才能读懂的书。
上初中的时候,姨妈家的房子被卖掉了,她家里的很多家具和杂物搬到了我家,不过最让我兴奋的是那一排排书架上的书从此就都归我了。我得到了《基督山伯爵》、《月亮与六便士》、《斯嘉丽》,但是我最钟爱的依然是《包法利夫人》。
那时候语文课专门会开出一些课时让我们读名著,我记得当时老师推荐的是《爱的教育》《昆虫记》还有《骆驼祥子》,我觉得终于迎来了可以读名著的年纪,于是也看起了《包法利夫人》。
由于是国外的名著,作者写作和故事发生的年代都有些久远,我自身的思想还不成熟,再加上一些翻译上的原因,初读《包法利夫人》的经历并不算愉快。书中有许多长篇的描写,描写主人公的居住环境、人物的穿着还有主角伤春悲秋的心情。我结合看过为数不多的欧美影视作品,费力地想象着书中描绘的风光和场景,也尽力把自己当做女主角,感受她的感叹,然而依然觉得篇幅过于冗长,有时候只是单单看着一行一行的字,却体会不到其中传达的情感。
02
粗略地读过一遍《包法利夫人》,只知道福楼拜写的是一个女人——包法利夫人偷情的故事。
包法利先生——夏尔,是个为人老实而又懦弱的普通的医生。父母为他找了每年有一笔可观赡养费的中年寡妇——杜比克夫人结婚。夏尔去贝尔托为富裕农户鲁奥先生医治腿伤,在那遇见了鲁奥先生年轻貌美、活泼而又知性的女儿——爱玛,并心生倾慕。杜比克夫人生性多疑,由于本身身体不好,再加上赡养费的谎言曝光,突然间一命呜呼。鲁奥先生同情夏尔的不幸,邀他去农庄散心,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爱玛嫁给了夏尔,从此爱玛成为了包法利夫人。
爱玛自小被送去修道院学习,接受贵族式的教育。她热衷具有浪漫色彩的小说,渴望轰轰烈烈的爱情,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者。然而在与包法利先生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她感受不到激情与浪漫。
包法利先生治好了侯爵的口疮,应邀带爱玛去沃比萨尔做客。做客期间,爱玛参加了公爵府上的舞会,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对爱玛产生了强烈的吸引。
包法利先生因为夫人的消沉,举家搬到雍维尔,希望环境的改变可以让爱玛开心起来。在这里爱玛遇见了莱昂,他们曾志趣相投,互相吸引,但莱昂最终远走巴黎。
在爱玛最低靡的时期,被罗多尔夫用物质上的奢靡勾引,做了他的情妇,然而最终发现只是被玩弄。而后莱昂归来,他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犹豫,他想要占有爱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为了一时的欢愉而偷情。
为了享乐的生活,爱玛中了商人勒乐的圈套,负债累累,最终选择了服毒自杀。
作者的原意是借包法利夫人的堕落,揭露资产阶级的伪善和所处社会的冷酷,最近重读这本书,更多的则是透过情感的窗口来解读包法利夫人的一生。
先听我讲三个女人的故事。
03
大学时期通过社团活动认识了一个女同学——Z小姐,她家里还有两个姐姐,相对来讲家庭并不富裕。Z小姐长得干干净净,又十分瘦小,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少女心十足,是大多数男生喜欢的类型。
Z小姐大一的时候,因为社团举行的活动,在大家的起哄下,接受了同一年级一个男生的追求。男生个子不高,南方口音很重,皮肤有些黑,家境也是一般,在人群中不那么起眼。不过男孩确实对这份感情很用心,在校园里经常看到他骑车载着Z小姐,和Z小姐一起吃午饭,为Z小姐拍写真,也常看见男生一手提着两只水壶去水房打水,然后送到Z小姐的宿舍楼下。因为和Z小姐是同一个学院,也住同一个宿舍楼,所以常常在下课后看到男生在学院楼下等Z小姐,晚上偶尔也会看到他和Z小姐在宿舍楼下依依惜别。
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这对情侣,虽然不是校花校草级人物,不过经常一起的画面还是让大多数人记住了这对模范情侣。就这样Z小姐被我们羡慕了两年多,到大三的时候,我突然听说Z小姐分手了。起初我一脸怀疑,对着跟我散布小道消息的同学急忙否定,Z小姐的男朋友对她那么好,他那么喜欢她肯定不会和她分手,她不可能和对自己那么好的男朋友分手,直到我看到Z小姐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之前,我都是不信的。
后来逐渐听说了Z小姐的新男友是另一个学院高一级的学长,比之前那个男孩高一些,也帅一些。有不少当时社团的朋友说,还是蛮理解Z小姐的,毕竟有更帅更好的男生追,而且女孩子很难抗拒理工科学长的魅力。不过我一直觉得可惜,甚至有点心疼之前那个男孩,因为我看到过他的付出,我也没想明白,平时看似相处的蛮好的两个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分开了。
大三下半学期开始大家都各自忙着考研、出国、实习,早就没人组织社团活动了,后来一直到毕业,也很少再看到Z小姐和她的新男友。毕业之后,那些本只是社团里认识的同学逐渐变得生疏,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城市发展,有了新的生活,用了微信之后也很少打开QQ,更不太会主动查看之前的QQ群消息,就这样Z小姐的故事原本已经淡出了我的关注,直到有一次Z小姐主动给我发了消息。
有次我去香港,途中路过深圳,在朋友圈发了照片,Z小姐就单独发了消息问我是不是在深圳。我一直没敢问她现在的情感状况,她却主动提到了男朋友也在深圳实习,研究生毕业后打算留在深圳工作。我们共同吐槽了北上广深生活成本高,她说她现在一个人租房子很贵。我知道她和男朋友感情还很好,心里有了底,便问为什么没有和男朋友一起住,她打趣着说距离产生美,虽然喜欢和男朋友在一起,但是一个人自由自在也很好,隔三差五和男朋友吃饭、看电影就够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也能看出她确实成长了,至少她了解自己不是甘于平淡生活的人,能够刻意制造一些自由和新鲜,避免自己陷入平淡的苦恼。
04
最开始读《包法利夫人》的时候,我常常联想到我的姨妈。
从我有记忆开始,姨妈就是一个人生活。她是个开朗、率直的女人,常常和朋友们聚会,也偶尔和邻居们约着打麻将。姨妈爱美,出门总是要描个眉毛,涂个口红的。她也喜欢为我打扮,小时候总是给我涂上新买的指甲油,然后帮我扎一个美美的发型。姨妈喜欢吃烧烤,所以妈妈没空管我把我送去姨妈家的时候我是开心的,因为我和妈妈在家的时候她从来不让我吃。姨妈也会带着我打摩的(小时候载客的摩托车),我很喜欢那种风驰电掣的刺激,但是妈妈是从来不坐的。姨妈怕拘束,爱自由,完全不像我妈妈那样每天早八晚五的上下班,然后接我放学,最后准点睡觉。姨妈的生活中总是充斥着一些小刺激,让人激动和期待。
看到爱玛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和姨妈有些类似,骨子里都是追逐浪漫和刺激的人,不甘于一辈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但越长大,越发现她们之间是不同的。
爱玛喜欢浪漫,当她发现她嫁给了一个平庸无奇的丈夫,过着日复一日毫无改变的生活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崩溃了,她再也无心打理生活,终日消沉。当她换到新的环境,自以为遇到志趣相投的莱昂的时候,她沦陷了,她纠结过,但随着莱昂的离开陷入苦闷和回忆。罗多尔夫在她最消沉的时候以物质上的优越吸引了她,满足了她奢靡的欲望,爱玛从此不可自拔,当得知被玩弄后,她愤怒,但随即转而投入归来的莱昂的怀抱。
我理解也同情包法利夫人,她有她的理想,有她的偏好,热爱浪漫是女人的天性,这本没有错。然而婚姻之后,她就有她的责任,为了心中向往的贵族生活和刺激的情感选择出轨和背叛,这虽然也包涵了时代的因素,但本质上依然是不道德的。
姨妈则不同,她当然也向往浪漫、刺激、自由的生活,但是她是节制的。姨妈的婚姻生活也出现了问题,大体上是两个人性格不合的原因,分开后曾经的姨夫又再婚,而姨妈一直没有找到真正懂她的那个人。
她就这样一直单身着,她不期待由一个男人去丰满她的生活,她自己一步步过上自己期待的日子。虽然一个人,但是姨妈的生活品质从来不会下降,偶尔会给自己煮一顿精致的晚餐,也常毫无征兆地约朋友出来喝酒聊天。她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她没有再恋爱,她自己制造着生活中的浪漫和感动,一个人生活的洒脱、自在。或许她一直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也从来不退而求其次。
05
前些天休假回家,跟表姐聊天的时候,得知了她目前的一些状况。表姐和前夫几年前已经离婚,现在表姐自己带着孩子,也重新找到了那个她认为对的人。
吃饭的时候小侄女突然提到她的太阳爸爸,我问谁是太阳爸爸,她告诉我姐姐现在的老公姓孙,她有一次单词背到sun,和孙的拼音一样,之后就叫他太阳爸爸。太阳爸爸经常给她买好吃的,也常常开车带他们出去玩,在客厅的墙上有一副很大的世界地图,太阳爸爸会一边指一边给她讲那些欧洲的国家和地中海的故事。
表姐没有说她和前夫为什么离婚,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虽然他很有钱,但是那不是她想要的。曾经的表姐夫事业有成,长期在上海工作,表姐则常年在哈尔滨,我猜想或许是聚少离多,感情慢慢淡了,我没有细问,就只是静静听她说。她说曾经她也很执着于物质上带来的满足,但是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追求那些东西了。她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很安静,很平实,每天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基本上每天自己做饭,陪着孩子练琴、学英语,看着孩子锻炼身体,然后准时睡觉,希望把孩子培养好。
我跟她斜靠在阳台的榻榻米上,她点起一支女士香烟,我想这就是抽烟好看的女人吧。她吐了口烟,拿起窗边的一个玻璃瓶,里面有一颗绿色的植物。她指了指告诉我,那是太阳爸爸用一颗石榴的种子种出来的。她说他告诉她,这个种子是在他们家发芽的,以后不论去哪儿,他们都要带着它。她要的就是这种平实的生活中一些不经意的浪漫和感动。经历浮华之后,纯朴与简单变得弥足珍贵。看着她溢于言表的幸福,我知道她找到了她的太阳。
06
故事讲完了,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我只想说,浪漫不是生活的全部,爱情也不等同于婚姻。
亲爱的女孩,你会成为包法利夫人吗?
PS. 关于如何避免成为包法利夫人,敬请期待明天的文章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