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点资治通鉴(55)"苍鹰"郅都,玩命忠直终丧命

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么不要命的怕什么呢?对,不要命的也得怕索命的。

当咱们细数历史,贪官污吏固然很多,但也有一些官吏,他们在维护法纪上拿出了堪称不要命的劲头,因此他们以刚正不阿闻名。

例如汉文帝时期的张释之,时人称颂“张释之为廷尉,天下无冤民”。又比如汉景帝时期的酷吏郅都,被誉为“战克之将,国之爪牙”,连列侯和皇族见到他,都要躲着他,称他为“苍鹰”。

他们在执法上不怕得罪任何人,算得上我们说的不要命的典型,当然,他们的结果往往不会太好,因为不要命的人总会惹上索命之人。

所以咱们今天就借他们俩,说说不要命的尺度在哪,什么样的人绝对不能惹。

在我们的工作生活中,常常劝慰自己刚过易折,应该圆滑处世,但其实如果你有配得上忠直的才干,且被老板看到,他们往往是愿意把你放在重要位置上的。

大多数老板都不是傻子,谁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忠直且有才干的人,帮他维护秩序。虽然你可能因此到处得罪人,但只要你凡事的出发点都是为他考虑,你就比那些表面顺从但小心思很多的人更让他放心。

我们上面提到的这两位官吏,也是这样被发现并升迁的。

《资治通鉴》中记载着,张释之在汉文帝时期曾做小官,十年都得不到升迁。但有一天,他陪汉文帝去林苑,文帝问及掌管林苑的上林尉禽兽的数目,官吏不能对答,相反管理虎园的小吏对皇上的问题对答如流,文帝因此要小吏替代上林尉的官职。

而此时张释之并没有认同皇上的看法,而对文帝反问到:

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

张释之用绛侯周勃与东阳侯张相如举例,说明口才好不代表才能高,不能成为选贤任能的标准,因此虎园小吏不该因此升迁。文帝觉得他说得有理有据,颇为高看他,还召其同乘一车,询问他有关秦代的得失,张释之都一一真诚回答。

如此,回到宫中,张释之便被升为公车令,后累迁公车令、中大夫、中郎将等职。

你看他虽然驳了皇上的意见,但他表明了自己做事的标准,并且这个标准完全是为了国家为了皇上,那么皇上也不会介意,还会因此更信任你。

另一位官吏郅都也是如此。

郅都有一次跟随汉景帝去上林苑,然而此时景帝的宫人贾姬到厕所去,野猪也突然出现闯进了厕所。景帝大急,示意郅都去救人,但郅都不肯。景帝只能亲自冲去救贾姬,没想到又被郅都拦下了。郅都对此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贾姬等乎!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

郅都说的是,失掉了宫人贾姬,皇上还会其他姬妾进宫,天下不缺少贾姬这样的人,但陛下万万不可因此冒险。陛下这样做,祖庙和太后要怎么办呢?

这样的观点以今天的道德观论纵有偏颇,毕竟人人平等,但放到彼时的社会来看,他的确表明了他做事的标准完全出于对皇上的考虑。而后皇帝也因此开始重视郅都。

当然,说到“成也忠直,败也忠直”,太不要命的后果就是早晚有人来索命。这两位也是如此。张释之还懂些进退,结局尚可。郅都的下场则凄凄惨惨。

张释之任公车令时,掌管宫门事宜。有一次还是太子的景帝要乘车入朝,到了司马门却没有按令下车,于是张释之以“过司马门不下车为不敬”的罪名, 向汉文帝弹劾了太子。

敢弹劾太子,更加说明他忠直,不畏权贵,文帝因此还任命他做了中大夫。

你看,只要你忠直,你压一压他身边的权贵,哪怕是他儿子,他也不会介意。

不过,如果儿子继位继续当你老板就是另一回事了。后来文帝去世,景帝继位,好在张释之还是知进退的,当面向景帝谢罪,汉景帝才没有责难他,不过一年后,他还是被贬为淮南王的国相。

相比之下,郅都就没这么好命了,《资治通鉴》记载着他是如何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从而丧命的。

临江王荣坐侵太宗庙壖垣,征诣中尉府对簿。临江王欲得刀笔,为书谢上,而中尉郅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使人间与临江王,临江王既为书谢上,因自杀。

临江王刘荣是汉景帝的庶长子,也是曾经的太子,但已被废。他因侵占了宗庙用地被囚禁起来,审问他的人正是郅都。郅都为人严苛执法,刘荣极为害怕,他请求给景帝写信谢罪,但郅都却不肯给他纸笔。

此事被窦太后得知后,她暗中派人送去了书写工具,然而谁知刘荣写完信后竟然自杀了。

不过景帝倒是没有为这位废太子报复郅都,只是任命他为雁门郡太守,守边关去了。但是窦太后疼惜长孙啊,她难以抑制怒火,要求处死郅都,在她的干涉下,郅都终于还是被杀了。

所以你看,有不要命的劲头是会被看到的,被看到后也容易被重用,但还是有一些能索命的人不能惹。你的老板再喜欢你的忠直,但是一旦你惹到一些人,他也不好再保你。

这种人就是老板的软肋,尤其是“太后”。没办法,出于血脉压制,惹了其他人,可以看做替老板敲打他们,要是惹到了“太后”,早晚会缠到老板处理你。

当然,还有另一种人不能惹,就是老板背后的投资人,或者决定公司命运的大客户。这些人随时能够使出经济压制,你搞他们,他们不高兴,就会给老板带来损失,老板自然不会保你。

比如古往今来的变法,你若打压某一宗族势力是无所谓的,一旦涉及所有贵族的特权,他们一乱,老板的根基就没了,那么变法之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比如商鞅、比如削藩的晁错等等。

所以嘛,咱们普通人,为了命长,咱们可以忠直,但别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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