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轻轻地招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用这样唯美的语言描述离别的场景,没有谁可以与徐志摩比肩。引用它作为文章的引子,似显不伦不类,但希望借此言辞消解分离告别引发的千般情绪。

作为利益博弈的副产品,我有幸在拥有近170万人的革命老区的贫困县安家落户。以寻常人的思维审视,这本是造福乡里,服务社会的善事,没有必要惊动高层,更没有必要为了身外之物的名和利让自己身陷囹圄。就是因为寻常,经过心怀非分之想之徒目光短浅的运作,所以才无法窥见其中蕴藏的无数的可能。不管媒妁的命运如何,我还是成为古蓼大地上的一员。

红白相间的外观与传统的红白喜事的符号映衬达成了默契。也许正是这种人类无意识地审美才能的彰显,为我的命运发展设下了谶语。俗话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当事物的发展不是按照自己设定的轨道发展,甚至背离,并不能从自我的角度找寻到问题的症结时,人们只能把所有的原因归咎于外在的不可抗力。诚如楚霸王在乌江口发出的“天亡我,非我不为也”的呐喊一样。色彩搭配的普通虽然不能彰显一种文化的品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是一种低调做事风格的体现。已经选择了走低调风格的路子,干脆就一直走下去。正是这样,我的整体格局和建筑风格也就失去了参与角逐鲁班奖,乃至世界建筑大奖的机会。简简单单的盒式堆叠,让人们步入其中时,无法产生曲径通幽的迷幻之感。由于是刚起头儿,一切都是新的,而且是从良田变楼群,我就没有了古香古色的历史文化的厚重。不过,“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在我的脚下是一片泥泞,瓦砾遍地,杂草丛生。在一切可能还没有变成现实时,我的“百废待兴”也为自己的发展带来太多的可能。再说有一群大智慧、大胸襟的志士仁人的殚精竭虑,我没有理由不成为皖西老区教育园囿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因为一切都要经历从无到有的发展过程,当客观的陈设已具规模,相关的条件已经达到运营的要求后,解决人的问题成为当务之急的大事。因为是新事物,充满无穷发展空间,所以当我一海纳百川的胸襟广招天下贤士时,一时间可谓是全国而动。对很多慕名而来者来说,他们之所以对我投注一定的关注,主要是看重我是一支潜力股。当第一批拓荒者入驻,成为大家庭的一员之后,原本沉寂而荒芜之地慢慢有了生气与活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着九月脚步的逼近,我面临自出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我之所以落户古蓼,是被赋予神圣的使命的。一份责任和担当践行的使命感,让我寝食难安,如坐针毡。毕竟,在没有先期资本积淀的前提下,我和如林的高手过招是没有任何的优势的。存在就是一种理由,既然已经置身其中,我只能从自我做起,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去博得世人的认可,以转变公众对我投注的观望和怀疑的眼光。于是,大家庭中的每个人都以主人翁的责任感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披星戴月,挑灯夜战是生活的常态。对他们来说,以前所经历的太多,已经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全新的家,就应该进行精心呵护。

苦心人,天难负。经过大家齐心协力的奋战,我终于收获了沉甸甸的第一桶金。一个相貌平常的人融入到茫茫人海中是不会博取别人的眼球的,但是在关键处能够绽放惊艳,可以收到力拔千钧的效果,因为“一千种形象的描绘敌不过一朵具体的花”。天道酬勤的惊艳,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成为当地瞩目的焦点。而我的声名鹊起也为我后来在良性轨道上发展赚得一定的资本。第一批入主的拓荒者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只要守住正道,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气神“战天斗地”,就能够取得一个又一个突破,就能够取得更多的惊喜。跨出了第一步,没有踏进沼泽,而是踩在阳光坦途的边缘。这让我对自己的美好未来充满了信心。

项羽见到始皇时立下“吾将取而代之”的誓言。正是在这种宏大志向的感召下,楚霸王才取得一个又一个关键性的胜利。可是,因为目光短浅,加之刚愎自用的顽劣,最终落的自刎于乌江口的下场。楚汉之争,表面上争的是地盘和领导权,实际上最终指向对人心的争取。已将神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历史是一面镜子,不论是自照,还是他照,从中间都可以发现许多值得深思和借鉴的东西。在发展的道路上,因为有了良好的开端,所以我们信心满满。踩踏出属于自己的路,前面朝霞满天,绚烂多彩。有了良好的开端,大家庭中的每一分子都撸起袖子卯足了劲,辉煌的续写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事实胜于雄辩,因为强劲势头的彰显,原本对身份怪异的我嗤之以鼻者也慢慢改变了观察的角度和眼神。而由于一篇篇骄人成绩单的曝晒,也让同行感到一股强大压力的逼仄。但是,夹缝中生存举步维艰的困境并没有阻遏我们前行的路。收获成果的喜人加上创业激情的日益旺盛,大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坚信自己当初抉择的正确性。

不畏浮云遮望眼是心性和定力的支撑,一旦乱花渐欲迷人眼,事物发展的方向就可能发生错位。正当大家对未来满怀信心时,社会大染缸溢出的怪异气息开始迷乱了一部分人的心智。因为取得成果让人陶醉,他们但愿长醉不愿醒。于是,原本的风清月明慢慢被云雾迷蒙包裹。清新芳香让位与刺鼻的怪味。我也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向何方。党与群是人类社会中非常可怕的人际关系。每一个单位,一旦陷入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的怪圈,正气和正义就失去了存在的市场。而当这两者缺失,蜂蝶蹁跹的盛景只能成为艺术品中的存在,现实中人们可以看到的只有心魔乱舞,蚊蝇肆虐。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旦异化成一潭死水,所有的美好都只能成为一种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景。我在阴风凄雨中负重前行,我看不到前方的路。

尽人事,听天命,这是积极进取之也。人类的渺小无法左右事物发展的方向,但为了每一个目标矢志不渝的追逐,即使无法抵达,但“尽吾力而无悔”。古人云:“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拥有的良好势头错过,想再重整河山,续写辉煌就“难于上青天”了。因为错过,我成为世人制造噱头的话源地。尽管毁誉参半,但多重的挤压,已经让我不堪重负。没有承担加工实物的重任,作为精神根植的园囿,原本人际关系简单,所从事的事情没有千头万绪,但由于心胸和视野的限制,加之人为制造麻烦的缠身,我想过简单的生活都难了。而任何事物的发展一旦偏离其应该坚守的正途,想取得长足的良性发展都难了。丛林法则对任何事物都具有过滤的功能,在竞争惨烈的现实中要想取得一席立足之地,没有“打铁尚需自身硬”的定力,完全靠别人的施舍维持生计是不可能的。苟延残喘可得一时之安,但阿斗和李重光的命运结局不应该只成为后来者茶余饭后的谈资。

昨天因为辉煌,我的族人们感到无比自豪;今天因为生存的逼仄,我的族人们人心惶惶;明天因为“生死未卜”,我的族人们可能将各奔东西。最后留下的只有一个空泛的骨架和一个失去意义的象征符号。离歌声声,哀怨惆怅——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悄悄地招手,留下一抹带血的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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