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拾月星河
喵呜、喵呜、喵呜……
我蹲在汽车修理厂的仓库旁,在其与树林的间隙中,冲着她嘹亮地叫。我希望她发现我,但是不要伤害我。
此时的我很矛盾,既勇敢也怯懦。没有办法,我不能再继续躲下去了,必须从舒适的快递柜后面、或是从栅栏底下走出来,走到人来人往的路边。我的肚皮咕咕地叫,我的胃空空地,却装满了空气,我饿的胃痛、饿的肠子翻转、甚至眼冒金星。
肚子饿是常有的事儿,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到现在,过去几个月,我是个成熟的“男孩子”了。
我现在,在这座城里流浪。
我从春天出生,穿着一身毛皮度过了酷热的夏季,终于到了凉爽的秋天,后面还有什么季节啊,不知道,我还没有经历过呢。
最开始我并不流浪。我有妈妈,还有很多兄弟姐妹。现在,我还依稀记得妈妈的乳汁温温的甜甜的,她的怀抱暖融融的。
我们虽然住在街角,但是我们的身上一点也不脏,当我跟其他兄弟姐妹胡乱地争抢奶头的时候,妈妈用她的舌头帮我们清洁,我最喜欢被妈妈舔了,经常舒服地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当我们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妈妈教我们清理自己、教我们飞奔、教我们找食物、教我们上树,她说还有很多本领需要我们自己去学习。
有一天,我们长高了,体格几乎跟妈妈一样大了,她跟我们说,我们该去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在一起,但是我长大了,独来独往应该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妈妈说,这个世界很美好,这个世界也很危险。她要我们好好保重。于是,我跟其他兄弟姐妹妈妈,分开了。我并不知道这叫离别,也更不知道,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我是个独行侠,一个人独来独往,过得还可以。
我喜欢自由的感觉,想去哪里,我就跑到哪里看看,因为心跟妈妈在一起,并没有感觉到孤独。
我很厉害的。我可以跳得很高,抓住飞在一米高处的蝴蝶;我可以跑得很快,一溜烟就不见踪影;我的身体很柔软,空隙多低的篱笆都栏不住我;我的爪子很锋利,欺负我的大狗鼻子上被我把挠出了淋子。
唯一令我难过的,就是饿肚子。
这座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看起来气派繁华,可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食物。夜深了,四周安静下来了,我跳上了一排排高高的垃圾箱,在一个个塑料袋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我闻到了忽香忽臭的气味,几乎吐出来。
每天晚上七点,会有垃圾车来收垃圾,那些不小心被散落在地上的食物,有时候能吃,有时候不能吃,要看运气。
就这样,我在运气好与不好之中渐渐长大。
我最近来到一个座公寓楼附近,看到这里年轻人多,当我肚子饿的时候,向他们叫,会得到一些食物。也有人吓唬我,我很害怕。害怕他们忽然而致的跺脚与滑稽的大笑,害怕他们的抓弄和追赶。
直到有一天,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我把仅有的力气,朝着她大声地叫,她发现了我,跟另一个人指着我说了句什么,我看到机会来了,又努力地叫,但是她跟另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这时候垃圾车来了,装完垃圾又走了,我赶紧过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有。我正在找地入神,一抬头看到一个身影,吓死我打个冷颤。哦,是刚才那个人,她的手里好像托着什么,呼唤着我。
我不敢过去,她便把手里的东西轻抛过来。这是什么,有如此鲜美的气味和鲜甜的口感。也顾不得细嚼慢咽了,虽然害怕地发抖,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因为实在太好吃了,我一口气吃了四只。
她蹲在不远处着看我。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后来,她买了粮食给我,每天早上用废纸包一包出来呼唤我,我听到声音立马回应。
她把粮食和水分别倒进给我准备的两个瓷碗里。
渐渐地,我不再害怕她了,即使她没有走,我也敢吃饭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桂花还没有开,后来桂花开了,连空气都是甜的,现在天凉了,桂花渐渐落了。
她说我是白底黄花的,非要给我起名叫小桂花,一个男孩子,叫小桂花,总觉得在狸猫哥们面前抬不起头来,结果狸猫哥们说她给他也起了名字,叫山核桃。
据说杭州的秋天出产桂花和山核桃。
嗨,随她去吧!
我最近喜欢睡在公寓大厅的一排椅子上,因为两把靠背椅子被人上下扣放,形成的空间私密又安全,天有点凉飕飕的了,她给我买了窝和一个猫薄荷玩具,嘻嘻。
每天早上,她来喊我,顺带送猫粮。有天还送了鱼头,我吃过了鱼头感觉猫粮瞬间就不香了,希望她天天给我送鱼头,但是她有点懒,不给我做。
她说我是一只橘猫,但是白色与橘色各一半,她说我虽然很高,但是有点瘦,她说我的叫声特别响亮。
我说她皮肤不算白,个子也不高,但是走路带风,对我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那样温柔。
她说,因为她很喜欢我。
我希望她可以喜欢我很久很久。
我希望她可以每天都送吃的给我,最好多做几次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