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多醒了一次,后来又睡了,在这一个多小时的睡眠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爷爷,情景太清晰了,感觉太真切了!
我梦见在爷爷家的小院子里,就我俩在家,爷爷已经很老很老了,身体特别特别瘦,穿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衫,他走出来,突然就慢慢地倒在一堆堆得很高很高的柴火上,他俯身趴在那里,身体显得特别单薄,我问爷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爷爷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往身下藏了藏,垂在两边的胳膊往上收起来在肩窝下,然后说:裤子不舒服……
就感觉好像爷爷很害羞很难为情,我想他可能大便或者小便失禁了。
我抱起他,他瘦削的身子在我胳膊上,一点重量都没有,瘦的吓人,他不说话,我好害怕,我觉得他可能要去世了,我就赶快给老家的人打电话,告诉他们爷爷快不行了……
我就哭了,一直一直哭,后来就哭醒了。
又感觉爷爷好像就在我家里,所以我需要打电话通知老家的人,可是那怎么可能!爷爷去世二十多年了,那年我才读高二!
那年秋天,我周末要返校了,妈妈打了一碗荷包蛋,说爷爷不爱吃饭,其实那个时候,爷爷已经好几天吃不下东西了,可是妈妈他们怕我担心,没敢告诉我。
爷爷的小院离我家就一条横街的距离,我端着荷包蛋,来到院子里,特别安静。我喊爷爷,我说我是梅,妈妈做了荷包蛋,吃点吧。他应着,想要起来。我把荷包蛋放下,扶他,他已经很瘦了,可是看起来气色还好好像还有些红润,他靠着被子坐着,我拿勺子一勺一勺喂他,吃完,又扶他躺下。
我说姑姑她们快回来了吧!
爷爷说,能回来吗?两个姑姑后来都去了东北,路途遥远。
我说能回来,已经发电报了。
爷爷应着,他在心里很想很想姑姑吧,但是没再说话。
那个时候,大姑身体不好,觉得爷爷不会那么快离世吧,毕竟爷爷偏瘫都很久了,所以也就没有回来,二姑因为买不到票,到天津转的火车,在天桥晕倒了,也没能赶上见爷爷最后一面。
我收拾好碗筷,然后就回学校了。爷爷当天晚上就不行了,我不记得堂哥赶到学校是当天晚上还是第二天,我回去时,大人们已经准备后事了。我就特别特别不能接受,昨天还好好的,哭的特别厉害。
那是我第一次送走亲人,爷爷躺在棺木里,脸上盖一张草纸,我很想很想揭掉它,爷爷喘气会不舒服的。
爷爷发病是我先发现的,我在家里,听到爷爷外面大声的喊哥哥的名字,我跑出去,大门外爷爷坐在地上,我害怕极了,一面更大声的喊哥哥,一面跑过去,想要扶起爷爷。那个时候爷爷还算结实,我怎么也扶不起来,爷爷说女孩没用啊,我是真的没力气,初一还小不点,初三个子就长得不矮了但是就是没多少力气。哥哥出来,把爷爷架到屋里。爷爷从那时就没在起来过,戒掉他爱抽的烟还好,戒掉酒特别让他受不了,身体瘦了下去,最终没能撑过这场病。
如果还在,也是百岁老人了,爷爷,天堂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