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之恋》:相忘于江湖,不如相濡以沫

世界的尽头,有一块纯净的大陆,风卷着雪,无穷无尽;天混着地,无边无际。

这里是南极,冰川白雪、西风低鸣,极寒如狱,地老天荒。

感谢吴有音,历时七载、四赴南极,为我们呈现一部诚意之作。

#1 剧情(此段有剧透,慎入)

吴富春和荆如意就像两条平行线,一个是婚庆公司老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步步在尘世中打拼攀爬,一心的现实,一身的俗气;一个是高空物理学家,从学校到院校,与世隔绝、回避世俗,一心的泰戈尔,一身的书卷气。南极,一场坠机,将两个不可能触碰到一起的人困在了一起,也捆在了一起。

在被困的两个半月里,冰雪就像一场场凌迟,风成了不见血的三千六百刀,天地崩塌,时间停止,六道不再,唯有一步步前行。他背着她翻过六座山,“开恩啊!”——那是富春背着如意在暴风雪中的嘶吼;“谁都不会知道的。”——那是他为她接骨,为她端屎倒尿;104个罐头,半袋米,一瓶酒,75天,4个方向,20公里——那是全部的希望也是死神的催促;“我能找到!”——那是富春开始跋涉的誓言;“你怎么没死?”“因为你不让我死。”——那是他从冰缝中死里逃生;“如意!”他边爬边吼,“富春!”她哭着答——那是瞎了的他靠她的呼唤找回了生机;“剪!”一大束长发飘落在地——那是她的内心开始变得强大;“一定,要活下去!”她在他耳边道——那是赤裸的她抱着快冻死的他;“你死了,我怎么活?”——那是他坚持活下来的希望;“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是富贵是贫贱,是健康是疾病……无论你还剩几颗牙,无论你是不是瘸子,无论你是长发还是短发,我都会爱你,尊敬你并且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那是在冰天雪地中他的深情表白。

“相忘于江湖,不如相濡以沫。”是爱给了他们温暖,让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可以相互依偎;是爱给了他们力量,在孤独无援中坚强求生。相互依靠、彼此扶持,向死而生、生死与共,最后她选择让他生,他带着希望和绝望上路;他带着救援回来,期待的是那一句“你回来了。”“我回来了。”

#2 死生

死是什么?生是什么?在南极这片大陆,这个命题显得深沉而哲学,深情而动人。

生死相依——

“你死了,我怎么活?”

一句话贯穿始终,成了爱情的证言,也成了两个人活下去的全部理由和希望。

死,在这片大陆上如此轻易,生,在这片空间难以轻言。爱,成了生的希望,爱,也成了死的寄托。

“富春!你他妈不能死!你死了她也活不了几天!”在生死关头他靠她的生穿越他的死。

“全脱了!”如意流着泪道,早已在海水中冻僵的富春无力地点点头,他全脱了,赤裸地匍匐在地上。她展开被子,在死生之际,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这个濒死的男人。

死,让如意多了人味,多了坚强。

生,让富春多了精神,多了眷恋。

生死相托,真正将两个人的生命绑在一起;生死与共,从命运的捉弄变成不朽的诺言。

生死如此神奇,相互依存,改变一切。


死生顿悟——

“你知道一只小企鹅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

企鹅从极夜开始生蛋,生完蛋后,雌企鹅体力耗尽,得重新返回大海捕食。雌企鹅怕蛋被冻坏,于是就交给雄企鹅用腹部的育儿袋裹住蛋。在零下五十多度的低温中,雄企鹅留在原地孵蛋,雌企鹅就走了。这可能是诀别,因为有些雌企鹅就这么饿死在路上了,还有很多虚弱的雌企鹅会被海豹吃掉。之后的两个多月,雄企鹅没任何食物,他们在暴风雪里,紧紧聚集在一起取暖。没东西吃,雄企鹅只能靠消耗身体中的脂肪活下去。

他们真的在用生命孕育着生命,生和死同时出现在它们身上,在零下五十度的十级大风中,生命最终胜利了。

死是什么?生是什么?生命如此顽强,接续传承,薪火不灭。

-这是那么无情的一片大陆,也是那么深情的一个世界。

-这是那么残酷的漫天风雪,也是那么壮美的天地雄浑。


为爱共生——

“富春,你不会留在这里的,我不让你留在这里。你一定要回去,很多年以后,你要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地死在一栋豪宅里。我不许你在这里陪我。”生死关头,她让他活下去。

“我等你回来。”死生交界,他与她生死与共。

影片的结局是开放式的,没有交代如意是不是还活着。但富春和如意就像两只企鹅,相濡以沫,安能独活?

同名小说更加完整,富春再次带着救援回来,在他花了三天给他们挖的坑里找到了气若游丝的如意。

死地成为了生地,坟墓庇护了生命。

“你回来了。”“我回来了。”他们也终于说出回家的对白。


#3 人性

“开恩呐”

这是富春为了生的呐喊,也是对上苍的祈求。

如果说吴有音在电影里讲的是爱情,那么在书里,他透过爱情,说出了人性。

吴有音相信人性本善,所以富春没有离如意而去,所以他也才有了活下来的勇气;所以富春才没有执意清蒸了“小胖儿”,所以他也才有命跟着“小胖儿”找回家。命运轮转,生生不息。

在这样一片大陆上,你要学着相信那些不可能的事——

富春每次出门都要拜观音、拜圣母、拜弥勒,那是他对自然的敬畏;

每次遇到危险都能有所维系、有所依靠、活着回来,那是上苍对他的奖励。

整部影片,处处透着对自然伟力的赞叹,也处处显示着人性善良的光辉,所以才有了这部电影,也只有这样善良纯粹的人性,才能配得上这片冰天雪地的洁白与纯洁。

在那样一片纯白的天地里,人的所有欲望都变得得直白而纯粹;在那样一个严酷的环境里,你的所有愿望都变得真挚而渺小。就像《三体》中的世界,人类那样微小,欲望是那样残酷,你踏出的每一步,都是与自然,与过去,与命运,与生死的交锋,都将化作沉默的历史,踩出从旷古到现在从未有人留下过的一串脚印。

他教会我们相信一个浅显而难明的道理——善有善报。


最后,借用书中的一首小诗:

绝望,希望,汗津津的生命。

饥饿,寒冷,静悄悄的小站。

生死,命运,疯癫癫的奔走。

不离,不弃,傻乎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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