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世界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不懂它的语言 它不懂我的沉默 我们交换的 只是一点轻蔑 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无题》北岛
我想用北岛的这首诗作为《局外人》读后感悟的开头,这部小说是20世纪整个西方文坛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著名小说之一,也正是这本书,让加缪成为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
小说开篇第一句话——“今天,妈妈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
连自己妈妈哪一天去世都不知道,放在今天来看,你是不是会觉得这个人很冷漠无情?
让你吃惊的可能还不止这些。
一开始,我为默尔索的淡定不惊、超然世外的精神以及对一切仿佛都表示的无所谓的生活态度而吃惊不已,母亲葬礼上的镇静,“做不做朋友都可以”,“结不结婚都行”,“去不去巴黎工作都可以”……种种事情都是那么随意,而且默尔索拒绝说谎,不信奉上帝,他好像是这个社会的“局外人”。
当他无意中被卷入一场命案被关进监狱时,也是相当镇定,“我认为我的案子相当简单。”
可是在法庭上,法官却问及他的各种生活状态,问及母亲的葬礼,葬礼当天发生了什么,葬礼之后又做了什么,甚至与之相关的人都被带到法庭上问话。
法官,陪审员,记者等在座的人们都对默尔索母亲葬礼前后的表现感到不可饶恕,于是大加渲染,转而谈论默尔索的道德人性,认为他会成为危害社会的根源……
而真正与案件相关的细节却没怎么仔细过问,这也直接导致默尔索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个有罪过的人,可他却又无从辩解——他的律师告诫他最好不要说话,而律师为他辩护时又是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与默尔索无关,案件的被告人被排斥在外,命运全由他人安排。
“我的命运被决定,一切都在没有我的干预下进行着,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
默尔索曾多次强调,“我爱我的妈妈”,他认为:“所有身心健康的人,都或多或少设想期待过自己所爱的人的死亡。”
他认为自己的母亲已经过完了自己的一生,哭并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悲伤。
律师是不能理解默尔索的,他要求默尔索在法庭上撒谎,说是控制了自己的悲痛心情。
但默尔索拒绝了,因为那是假话,他不明白自己在母亲死时所表现的状态与杀人案有什么关联。
然而默尔索的率真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他得到的只是指责和戏谑,仅仅因为他与这个世界的传统价值观不同。
在法庭辩论中,默尔索有很多机会为自己作辩解,免于死刑。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他不愿与荒诞的世界同流合污。莫尔索式的沉默,无疑是对当时荒诞社会无声的抗议。
他拒绝辩解、拒绝撒谎,然而陪审团却无法理解。
他们对默尔索的“麻木”和“冷漠”感到震惊,作为社会规则的维护者,他们决定处死默尔索。
默尔索在感受到人的生存荒诞性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人类社会世俗荒诞的致命压力。
默尔索形象塑造于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时期,西方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恐慌之中,人们的精神没有归宿。
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多元化的大世界,我们也仍会焦虑、孤独、痛苦,但有时又不甘于被现实的世界如此改造。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无数个孤独的背影,诠释了生存的荒诞与无奈。
加缪曾经说,“世界只是一片陌生的景物。我的精神无依无靠,一切与己无关。”你也曾有过这种感受吧?
现实社会中,有许许多多的人做着并非他们内心真正渴望的事情,但是人又似乎被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所束缚着,仿佛无法逃脱。
而且人都有一种群居意识,惧怕被疏离与被排斥,惧怕孤单无依靠。
我们总是很想融入这个社会,总是试图在工作和生活中与他人建立良好关系,可是独自一人时,又会感到虚无与荒谬。
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与世界对抗到底的默尔索,看到了他那冷眼看世界的从容:我不在乎世界,世界又与我何干?
《局外人》成书于1942年,二战期间的欧洲,战争带来了无尽的绝望与痛苦。在这样的环境下,有思想的人们更容易去思考那些最本质的问题:战争是为了什么?人为什么活着?
加缪写了这样一个荒诞的故事,但他并不是一个厌世消极的人。他一生热爱世界,他肯定地说:“要改善人生,但不是去改造世界。”
“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后依旧热爱生活。”类似一种出世再入世的儒家思想。
人是在无意义的世界中生活,人的存在本身也没有意义,但人可以在原有存在的基础上自我塑造、自我成就,燃烧自我,找寻自我,从而赋予生活意义,这在哲学中被称为“存在主义”。
人的一生是不断自我探索,自我找寻的过程,要想赋予你的人生以意义,你就必须付出努力与忍耐,承受这个世界对你的打磨与历练,你独一无二的成长经历正是你活过的证明,结果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你全力以赴追寻自我的样子已经足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