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彩墨泼洒出的
《尼罗河传》
太阳刚刚爬上山冈
尼罗河水闪金光
家乡美丽的土地上
劳动的人们在歌唱
忘掉你的忧愁和悲伤
唱出美好的希望
用劳动的汗水和歌声
迎接丰收的好时光
啊……啊……啊……
月亮挂在碧蓝的天空
尼罗河水在荡漾
晚风拂过的椰树下面
劳动的人们在歌唱……
这是上世纪年代歌唱家朱逢博演唱的经典歌曲《尼罗河畔的歌声》,优美婉转,清新脱俗,在吼声震天烟尘弥漫的特殊年代,好比沙漠中的一股泉水。
满怀对于亚非拉兄弟姐妹的深情厚谊,中国艺术家演绎的埃及民歌符合——更确切地说是极大激发了我们对于遥远的尼罗河的渴望。加上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教科书里的金字塔等等,几乎就是塑造我们的埃及意象的所有元素了。
随我来到阳光下的水旁,
我紧裹的长袍何等明亮。
用油滋润并用花环装饰,
你的喜悦使我躯体发光。
金色的鱼儿闪烁在池塘,
看哪我把它紧握在手掌。
来吧噢来吧,河水在荡漾。
跟我跳进去,永离这地方。
这是伟大的传记作家埃米尔·路德维希记录的埃及洛可可式的诗歌,如果删除掉最后一句,情绪和色彩与《尼罗河畔的歌声》就颇有几分类似,荡漾着集体农庄式的幸福明艳的光晕。
这两首歌(诗)把握住了埃及的灵魂,开头就祭出了埃及的两个主神——太阳和尼罗河。而尼罗河就等同埃及。对荷马来说,尼罗河和埃及是同一个词,阴性时表示尼罗河,阳性时表示埃及。不论是六千年前还是今天,从时间的起点迤逦而来的尼罗河永远是所有东西的标准。
“泛滥成灾”的说法在埃及完全不适用。埃及所有的财富都来自那条神佑的河,他像太阳和月亮一样有规律:他升起和下降周而复始。全世界所有的河流一定要向这条河流之王纳贡的时刻到来了。“上帝使尼罗河位于其他河流之上。水从河床上升起和流出,淹没了平原,在他的上面沉淀了肥沃的泥浆。结果所有的村庄彼此就被分割开来,只有船能够在他们中间往来,像棕榈叶那样多得数不清。”
如今,埃及早已成为中国游客的旅行目的地,无论是亲眼所见,或是影视图片,尼罗河都不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鸟瞰尼罗河,沿着狭长的尼罗河谷,银色的水,覆盖厚泥浆的沼泽,葱翠的绿洲,金色的庄稼,带状排列,层次鲜明。
路德维希的《尼罗河传》将人、兽、史、地,自然和社会,过去和现在,熔冶于一炉,呈现出光怪陆离的丰富与深邃,但最令人目眩神驰的,还是埃及的色彩,印象派画家笔下的色彩,淹没了线条的色彩,塑造了埃及人的命运和性格的色彩。
色彩就是太阳和尼罗河两位大神馈赠给埃及人的礼物。色彩是太阳神和河神彼此凝视、陪伴、舞蹈、交媾和孕育的身姿、倒影和衍生物。太阳与尼罗河是原色,加上空气、沙漠、绿洲、帆船、作物等等,便变幻出无穷无尽的色彩。只有在这样的色彩背景之下,尼罗河才是埃及人的史诗,水坝是他们的戏剧,金字塔是他们的哲学。
白色的帆悬挂在弯曲的桅杆上,在绿色的绿洲上柔和地荡漾。后面,不规则的沙漠沿天边延伸,蓝底黄色。没有任何其他地方有那么纯洁、那么深湛的三种颜色了,这里,他们在炽热无云的强光下、纯洁无瑕的沙中和潮湿葱翠的原野上诞生。红色是埃及唯一没有拥有过的颜色,自从土耳其国旗让路给埃及旗以后,埃及人能够染上的可爱的颜色莫过于绿洲的暗绿色了,再也没有血淋淋的色彩闯入那有力但温和的和谐了。因为在这里连白色也是一种颜色。河上的风帆增加了千倍,岸上的房屋,都永远增加了三种基色的新关系。
一到夜间,他们就烟消云散。之后,靠近阿斯旺一段,变成菘蓝色;棕榈和刺槐变成青灰色;近山橙橘色,带有蓝色的阴影;中距离的沙漠玫瑰色;远山是紫色的。所有的小船驶往河湾,河上到夜里没有灯光。当太阳消失时,成条纹的云向外爬行,从西射向东。天空本身在地平线上显紫色,在条纹上照成玫瑰色,接着合并为浅绿色。在天穹高处,最后的光聚集成美好的愿望,短暂而单纯。一轮苍白的月亮进入了金色世界。沙漠的山脉淡入暗褐色,尼罗河变成灰色,他记起了自己的衰老。
《尼罗河传》是写出来的,也是彩墨泼出来的。如果你去埃及旅行,建议带上一本《尼罗河传》。不过说老实话,找到一本《尼罗河传》并不容易。我手头的这本属于1996年辽宁教育出版社的新世纪万有文库系列丛书,没有再版,网上搜寻,也只有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