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遇见刚修剪过的草坪,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贪婪的呼吸,我总是觉得很喜欢那夹杂着汽油味的青草气息。
今天上午,经过公司楼下正在修剪的那片绿毯(此处用语极具文艺气息),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突然一个神奇的画面闪过——那是我的童年,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大概是这样一副画面,我剥着从花生秧上捡到的皱瘪花生,一颗一颗的吃着,站在姥姥家前院的大门口,眼前是姥爷一下下按下铡刀,姥姥坐在小木墩上,一捆一捆的向铡刀上递着青草,旁边还有一粪箕的青草。为了让那个画面更加真实,我在百度上扒拉了一张类似的照片~
虽然照片真实感很强,但是和那个年代还是有所出入。照片中的祖孙三人,从衣着到三轮车,俨然一副小康家庭,而我的童年只是处于温饱状态。照片中的孩子,穿着我成年后才能穿得起的特步,他爷爷开的三轮车,也绝对比我姥爷那辆独轮小土车高档很多,三轮车座上套着的中美合资的化肥袋子,也体现了资本的力量,毕竟那些年我们还是拿粪做肥料。唯一能与这辆三轮车抗衡生产力的,就要属姥姥家那头老黄牛了。我不知道照片中的老夫妇铡草是喂牛还是喂羊,但是当年姥姥家铡草是喂那头老黄牛。
前几天五一放假回家,我跟二姨哥和表哥刚把姥姥家那个牛槽(喂牛用的)给搬出去扔掉,二百多斤的水泥槽$_$。喂牛一般不全是青草,好像每次都会掺点麦糠(我小时候剥麦子不小心吃进麦糠,能把眼泪咳出来,牛吃了没事儿),老黄牛每次能吃大半槽,再喝半槽水,第二天能拉十几车麦子,当然还会拉一大坨牛粪。牛粪虽然也熏人,但是不恶心。冬天的时候,牛屋里会点上炉子,弄张破床,我在床上裹着姥爷的大衣,牛在地上趴着睡觉,地上通常会有一堆来不及清理的牛粪。
秋收的时候,掰完玉米,玉米秸一般都会拉回家烧火做饭。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农村教师收入也不高,自家都会种地,所以秋收的时候,为了家里的农活,老师会给学生(同样也是给自己)放半个月秋假,春末收麦子的时候也会放假半月。所以那个时候,我一年四季都会有假期,生活也很有盼头。
放假的时候,我们家一般是不让我去地里帮倒忙的, 因为一旦要去地里,咱就得备好水、干粮、打火机,除了爬树、烤玉米、烤花生,剩下的就只有放火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一般会在姥姥家呆着。虽然不会干活,但是能跑腿,送个水、买盒烟,叫地里人回家吃饭的事儿,我全包了。等割好麦子,掰完玉米,我还有一项艰巨任务,那就是牵着老黄牛去地里拉麦秸、玉米秸。为了展现那副画面,再次奉图一张~
很显然,照片中牵牛的大爷,不是现在的我,而当年的我,也没资格在马路上牵牛,毕竟还没有牛高。一般在田里,我会戴着大人的草帽牵着牛车在前(大人们戴草帽可以遮阳不晒脸,我完全可以罩住上半身),大舅和妗子戴着草帽,往牛车上装麦秸或者玉米秸,一上午和一下午能把几亩地的秸秆全收回家。我在大舅面前,一向听话懂事,主要还是因为怕被批。
许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可以在马路上牵牛,老黄牛却不见了,甚至好多年没见过牛长什么样了。应该是很久了,就如同好多年再没见到过姥姥,好多年姥爷一直驻着拐杖那么久。
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吃点牛肉,却依然怀念那皱瘪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