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辗转挪移回到了家,大病初愈感觉真的好累,胡乱洗澡后躺在床上不一会便呼呼的睡着了。这一觉睡到大天亮很是舒服,于是满足的去工厂上班了。走在上班的路上,心情突然开始坏起来,到了车间就要开早班会了,我必须执行老牛的指令当着所有的妹子把金毛请假的事情提出来当作典型案例来教育他们,这让金毛回来后怎么在电子厂立足呢?况且总觉得说金毛就是再说自己,而那个说自己的人正是我自己,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了吗?
我觉得左右为难。
到了工厂,妹子们已经集合起来,一排一排站着,看到我来了,原本叽叽喳喳的在说话,逐渐安静下来,我点点头,以示满意。我顿了顿,用一种威严的口气训道:“大家今后请假,一定要提前,而且要准时,不可以将公司的规章制度丢在脑后。”说着说着,我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矮妹,矮妹被吓到了,对我摇摇手,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又抬起头,看了看最后面的高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我已经知道怎么给这些外地妹子们讲话了,什么时候该停顿,什么时候该加重语气。此时此刻我就缓了缓,故意制造一些气氛,车间里面安静的连放屁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又开始说话了,说:“余似兰前段时间给我请过假,请假单也有,这次没有按实回来,虽然打过电话给我,态度比较恳切,但是还是不鼓励这样的做法,这个月她的全勤奖全部扣掉,作为处罚。”我看见站在后排的高妹,朝我吐舌头,我摇摇头,不敢往她那里看。
说完这些,也算是完成老牛的命令,我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十分钟以后,妹子们散开准备开工了。矮妹走过来,对我说:“你前面你那样看着我,好吓人,我从来没有请过长假。”我严肃地说:“我知道,你这个月试用期就要过了,好好加油,每个人表现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的。”矮妹走了,我回到办公室,老规矩泡了杯茶,查看前一天的报表。
十点钟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到人力资源部,人事妹妹接的,我问:“你一切都好吧。”人事妹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有事吗?”我有点失望,顿了顿又问:“招聘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人事妹妹把声音压低,对我说:“你别急,人事经理还没批下来呢,我下午找机会替你问问。”我说:“那拜托你了。”忍不住又问道:“表弟那里要不要我去劝劝。”人事妹妹淡淡地说:“不用。”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请求她有了招聘消息给我说一声,她应允了,挂断电话,我更加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苦于没有突破口。我明白一定是人事妹妹还不信任我,不愿意和我诉说心事。
这时,老牛进来了,我把招聘的事情说了一下,他只是摇摇头,倒也不多问。快到吃饭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打了个电话给表弟。表弟在电话里打招呼说:“昨天招待不周。”然后问我:“今天有没有看见张怡?”一边愤愤的骂:“妈的她电话一直不接。”
我骗他说:“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乘机追问:“你们怎么了?昨天她脸色很差,吃了点东西就回家了。”表弟说:“阿哥你不知道,还不是为了点小事,昨天我把ex也叫到酒吧了,结果她就,哎,不谈了。”我这个做阿哥的,竟然劝解表弟:“你这样做放谁都不开心的,还是哄哄她吧。”说完我就后悔了,难道我真希望他们能和好如初?表弟似乎满不在乎地说:“怎么可能我去道歉,大哥你别担心了,改天有空你过来玩。”
放下电话,我立马拨了个电话到人力资源部,却无人接听,只得作罢去吃饭了。正吃着客饭,想着心事,高妹过来了,往我面前挥挥手,我回过神来,对着高妹傻笑。高妹不怀好意的对着我竖起大拇指,说:“领导,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有点纳闷,问:“怎么了,姑奶奶,我又哪里得罪你了?”高妹说:“你大义灭亲,这还不值得我竖起大拇指夸奖一下嘛。”
我摇摇头,知道原来她在讽刺我。高妹说:“你挺狠,扣余似兰那么多钱,难道你想杀鸡儆猴,可你怎么杀自己的鸡呀。”我耸耸肩,苦着脸向高妹解释:“老牛指明要这么样,你真当我傻呀。”高妹说:“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一点不反抗吗?”我说:“要恰饭啊,你别告诉别人哦,我还要保持威严。”高妹哈哈大笑,我跟着一起傻笑。高妹说:“明天余似兰就要回来了,你自己想好怎么解释吧。”我“嗤”了一下,不屑地说:“有必要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午一直焦急地等人事那里招聘的消息,一直没回复,又不好一直催着人事妹妹。心里觉得挺烦,又想不通老牛平时挺牛叉的一个人,这次被人事经理这样欺负到头上了,竟然啥反应都没有,这今后我们生产部门还怎么在公司混啊,没话语权了呀。晚上下班到家,我打了电话给高妹,问她来不来这里坐坐,看看电影,高妹一口回绝了,没有一丝犹豫。
这女人,果然够绝决,我却不是无情的人,所以才会伤心。这个国庆,我和高妹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经历,怕是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了。一个人吃好晚饭,金毛又来了短消息,说:“明天中午前就能到上海了,后天上班。”我回了句,路上当心,到上海后和我说一下,自己去宿舍休整休整。金毛当然说好,又跟了句我想你,亲。让我好不纠结,草草回了句我睡了,好累,匆匆了事。
我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没有网络的电脑就像是冰冷的铁箱,无法和外界联系,网络的发展如此神速,我记得自己配第一台电脑,好像还是99年的时候,网络还是靠一根小小的电话线和猫才能上去的,那拨号过后,发出的“吱~~~吱~~~”声音,是如此的性感和迷人。虽然只是小水管,却能让我领略无限的风光,尤其是凯利灵通的,其红火程度绝对不亚于现在的宽带山,其中有一个什么聊天室,关于两性的,绝对是我等屌丝朝圣的圣地,我暗暗下定决心,这个星期一定要申请安装宽带,否则太没趣了。
第二天大清早,按部就班把工作安排好,乘老牛不在,打电话到电信公司申请安装宽带,电信公司知道我是租房的,让我用房东的身份证申请宽带,于是打电话给房东老太太,电话里老阿姨还挺客气,连声说好,约了中午去拿。
一整个上午无事,只是奇怪一直没收到金毛的消息,照理说应该到上海了,我也没在意,待到中午休息,骑着小破车去找老阿姨,老太太把身份证给我,让我自己去办好了,丝毫没有戒备。
我反而倒有点不好意思,说:“办完宽带就还给你。”老阿姨笑着说:“难不成还怕你用我身份证办坏事吗?”又热心地问我:“饭吃了没有?”我说没有。老阿姨竟然让我在她家吃午饭,我连忙摇手说不,急匆匆的走了。我在大街上胡乱吃了点,去电信公司排队申请了宽带,又折回去把身份证还给了老阿姨,当然又是连声道谢,老太太直夸我有礼貌。
回到公司快两点了,和老牛打了个招呼说有急事出去了一趟,老牛挥挥手表示没关系,我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金毛的消息,觉得奇怪,跑到厕所回拨了一个给她,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了,这下有点担心了,隔了不久又打了一个,还是不在服务区。
我回到车间悄悄问高妹:“有没有收到过金毛的消息。”高妹摇摇头说:“没有呀。”这下我彻底糊涂了,不知道金毛有没有回到上海,抑或是在宿舍睡觉呢。人真是贱骨头,我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了。
一直到下班,我拨了好几个电话,始终是无应接状态。回去以后,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依然失望而归,打电话问了高妹,说宿舍里面没有金毛的影子,也不见行李什么的,怕是根本没回来过吧。我让高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不管多晚,高妹说好,却还不忘嘲弄我几句。我把电话挂了,坐在床上,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就这么睡着了。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过来,我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揉了揉眼睛,已经十二点多了,手机显示是个陌生来电,接起来,是金毛。还没等她说话,我吼道:“你在哪里,不是说好上午回来的吗,你在哪里呀?”电话里头,金毛的声音有些颤抖:“亲,我现在在上海火车站,路上铁轨出了点问题,所以晚了。”不由分说,我又吼:“那你不会打个电话过来吗?”
金毛仿佛要哭了,辩解道:“亲,我的手机和touch都被偷掉了,皮夹也偷掉了,”说着说着,金毛抽泣起来,真的哭了。我叹了口气,说:“你打个车,开到我这里吧,快到了和司机说一下,我下来付钱。”金毛答应者。我心中烦躁,只说:“你别哭了,快点吧。”
我起了床,穿上衣服,坐在椅子上等金毛回来,墙上的中滴滴答答的走,当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司机打了手机给我,我拿着钞票下了楼。外面漆黑一片,金毛站在车子旁边,2个大行李包放在身边,我和驾驶员打了招呼,把钱付了。
黑夜里面,我看不清金毛的脸,只是那魁梧的身材还是那么熟悉,我拎起行李,说:“走吧。”我走在前面,金毛走在后面,我们回到了房间。当我打开电灯,屋子一下子明亮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又一夜回到了革命前,金毛还是那个金毛,一头金发,肥胖身材,甚至身上还隐隐约约散发出那股熟悉的味道,而我,依然还是她那个地下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