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形象带入
BE预警,主要角色死亡,不喜慎入
05
–谁来取走他的血?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我来取走他的血。
第七日的下午,阳光正好,克拉克带着布鲁斯的“礼物”如约来到了庄园,他前来为他的爱人送行。
“少爷就在大厅,您可以直接去看他。”
阿尔弗雷德为今日唯一的客人开了门,或许得换个说法,这也算得上另一个主人。
布鲁斯的棺木停在玻璃房里,对外的说法是韦恩庄园已禁不起更多哀伤,但克拉克知道,这只是因为那座古老的庄园还藏着一个圆桌,以及不止七把椅子。
他总是口是心非,连死了也不得消停。
“谢谢你阿福,我能再和他说会儿话吗?”
年轻人搬来了凳子放在黑漆漆的木料旁边,老人没说同意与否,他只是在离开时顺便带上了门。克拉克看着老人的背影不由的想到,这位老管家本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人,现在却是落寞得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们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直到正常视线范围内再看不见对方,他们都知道,有些伤痕靠语言是无法治愈的,只有等着哪天明白了,自己重新撕开伤口清理脓血,它才有可能慢慢长成一道不起眼的疤;而现在没人下得去手,包括戴安娜。
克拉克扶着椅背想了想,又把刚搬来的椅子挪开了。他俯下身与冰凉的爱人先作了道别吻,然后才像是刚想起那枚漆黑的戒指一样,慢条斯理的把它戴在原主人的左手无名指上。小巧的金属圆环将布鲁斯毫无血色的手指衬托得更加苍白,看久了竟是几近透明,克拉克恍惚间觉得这人像马上就要成了幽灵,从他眼前直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出于某种说不出口的心理,他还是伸手去捏了下布鲁斯的手掌;韦恩家请来的入殓师手艺了得,他身上能修复掩盖的伤口全都被抹去了存在痕迹。
克拉克一时间有点分辨不了这到底是自己的幻境还是现实了,布鲁斯的表情看起来如此安宁祥和,仿佛这只是他们最平常的午后小憩。
谁都知道蝙蝠侠永远都有plan B,万一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计划,精心设置的假死骗局呢?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最后还是被克拉克扔出了大脑,但可笑的是,他这时又宁愿布鲁斯是真的在欺骗他了,他多希望这个爱撒谎的家伙能在他不注意时冒出来,轻描淡写的说说一句“嘿,肯特”,或者是直接骂他蠢货,连这样低端的骗局都看不出来。
克拉克盘着腿坐到了地上,隔着一层棺木和睡梦中的布鲁斯自说自话的聊起了天。
“布鲁斯,你想知道你看向我的时候,表情是什么样的吗?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想知道了。”
没得到回应的年轻人像是怀念什么似的扬起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你总会无意识的比看其他人要柔和一点,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的,我和你说过很多次,那件事早就该放下了,可你就是不听,你总是会嘴上答应下来然后继续这么干,你是个骗子还是个惯犯。”
说到这里他安静了一会儿,希望被扣帽子的这位能爬起来反驳他,即使那场面可能像是滑稽的惊悚片。不过他没有等到,于是他只好继续这个话题。
“你靠着我的时候总是会睡得好些,但醒了反而会突然开始不安,你老是觉得你掩盖得很好,实际你的心跳比你自己可诚实太多了。布鲁斯,你真的很像不习惯有家的流浪猫,做什么都是警觉的,别人对你好你也半点都不敢接受。”
说到这儿,克拉克像是抱怨一样屈指敲了一下棺身,加重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总结
“你简直是一只坏脾气猫咪。”
之前的笑容随着这句话的尾巴一起垮了下来,他侧过脑袋靠到棺木上,想象这是布鲁斯的肩膀,只不过有那么点硬,还有那么点冷。
“你怎么还不反驳我,我都说你像猫咪了。”
“布鲁斯,你要是再不说话我以后就都喊你叫猫咪,甚至把你的备注也改成猫咪骑士。”
“布鲁斯…”
“你说点什么吧…布鲁斯……求求你,再说点什么,好吗……?”
“…………晚安,布鲁斯。”
“晚安。”
克拉克模仿着布鲁斯的语气来回应自己道的晚安,这下他的泪腺却是不听指挥了起来,一滴两滴三滴,接着是更多的眼泪一起往外流。于是他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了团,无声的嚎啕大哭起来。哀求和怒吼在他的舌尖打转切换,但哽咽着出口的只有破碎的呜咽声和乱七八糟的单词。
小记者清醒的意识到他没有猫咪了,再也没有了。
06
无论克拉克如何的痛苦抗拒,他都还是得在今天去参加那场盛大的葬礼。讽刺的是,他在昨天之前都还在担忧自己会得不到名额,现在他能去了,却只想请个病假回家发呆。
那是属于哥谭王子的葬礼,而不是属于布鲁斯的。
他的同行们端着长枪短炮站在规划好的区域里准备大干一场,他自己也挤在这堆人中间,为违心的报道取材。克拉克觉得思绪有点发飘,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家伙看起来都像饿到眼冒绿光的狼,这明明是葬礼,却没有一个人在真正的为死者哀悼。只要韦恩的管家与养子现身,这群狼就会冲上去,挥舞着他们的“武器”准备把猎物撕个粉碎,好填饱他们和黑洞一样贪婪的肚子。
克拉克立在原地看着这场捕食者的盛宴,一篇夹杂着他真诚悼词的报道在脑海里一字一句敲定。超人又怎么样,超人也没办法搞定这些爱着人血馒头的畜生,所以克拉克·肯特只能在报道里夹杂私心,让缺席的悼词一以另一种方式呈现。
他逆着人群走到了边缘去,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用小碟子去接韦恩的血。克拉克突然为布鲁斯不值了起来,现场的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对他呢?韦恩的奉献在他们眼中大概还比不上一条花边新闻。
为新闻业奉献了多年,克拉克很清楚明天会出现些什么,人们根本不在乎这个阔佬是怎么死的,他们只在乎那些钱会何去何从;还有部分人也可能不关心钱,他们更爱揣测是布鲁西的情史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还是董事会的家伙终于决定解决这个看不惯很久的花瓶。然后,这些“福尔摩斯”就会本着自我感动的侦探精神拿起放大镜与手术刀,把已经赤条条的韦恩解剖得更加透明。
克拉克对着他的稿子开始了第三遍校对与审视,用以确认那段悼词的存在是否和谐。走过他后面的露易丝对着电脑屏幕翻了个白眼,把手搭到了小镇男孩的肩膀上准备指点迷津。
“你知道他们不会真的悼念韦恩的,对吧。”
莲恩女士的手指对着那段文字画了个圈。
“别为他写这个,你明白布鲁斯的意思。”
克拉克没回话,只是抬手把这段悼词删了个彻底,露易丝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不要浪费布鲁斯的苦心。”
女士们总会更加敏感,露易丝不难看出这是种保护,韦恩早在舆论里扎了根,这些尖锐的恶意他比他们要熟悉得多,于是这倒成了布鲁斯保护他们的手段。只要你写的是那些人爱看的,你就能成功从被猜测者变成猜测者,即使这些鱼脑袋在今天看完了明天就会忘。
露易丝搓了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么想下来,布鲁斯的保护可谓是一种对自己的残忍。
女记者抿了一口还有些烫舌头的咖啡,就在刚才,她联想到了自己看到过的童谣,死去的知更鸟将由谁来取走血?是鱼,是带着小碟子的鱼。新闻和鱼的记忆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不会记得这碟血原本属于谁,他们只负责取走,然后用笔蘸着这些铁锈味的液体去写出世人最爱的舆论报道。
头脑风暴结束后的露易丝打了个冷颤,她举起杯子对着空气碰了下杯,苦中作乐的说到
“敬布鲁斯·韦恩。”
敬布鲁斯·韦恩,敬他的英勇无畏,也敬他的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