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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苏安暖一直以为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有情饮水饱。她从来不会去质疑关于沈逸然做下的任何决定,然而天长地久有时尽,内心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就会开始生根发芽。
程谨轩对她外强中干的性子无可奈何,安慰的话常常到了嘴边就咽进喉咙里。
“算了吧,如果他沈逸然真的出轨,你还有我,即便全世界都背弃了你,还有我程谨轩在你身后。”可是他不能说,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始于友情,却止步爱情。
于是,他只能偷偷的给沈逸然发信息,甚至威胁他,如果他敢负了苏安暖,他绝对会废了他。
沈逸然收到信息的时候,看完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思索着情人节快到了,他该送他的宝贝什么礼物好,什么样的惊喜,她才能不那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微笑,深怕他会离开。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不会的。他还记得在她耳边呢喃的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即便是午夜梦回,他清醒的时候,他还会想起她娇羞的面容,以及他拥着她时,鼻尖传来的清香,他都清晰的记得。
沈逸然从床上翻了个身,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听到她雀跃的声音,心突然有些收缩紧,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样的疼。
想她,想得心疼。
2.
林婉彤遇上沈逸然那天,天很灰,伴随着雷鸣闪电,风刮起一片雨,打在身上,带着冰冷的疼痛。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大概是因为这场雨太大了,又或者,因为老天垂怜她,来了一场倾盆大雨来掩饰她的狼狈,她才没有落魄的掉眼泪。
沈逸然只是在经过的时候递给她一把伞,甚至一句问候也没有,然后转身离开。林婉彤看着他在雨中远去的挺拔背影,拿着雨伞蹲在地上,她看着地面上开出的一朵又一朵的花,一场转眼即逝的盛世花。
如果不是那场大雨,如果林婉彤没有在雨中挣扎,如果那天他没有递出那把伞,如果她没有目送着他离开,如果她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或许她不会爱上他。
你看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有时候只需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把伞,一个背影,甚至一张纸巾,你都能瞬间就爱上,无法自拔。
3.
沈逸然出现在苏安暖面前的时候,她正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小兔子,把兔子帽衫套在头上,缩着身子摇摇晃晃。程谨轩没在她的身旁,兴许是提前知道了沈逸然的到来。
她兴奋的扑到他的怀里,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逸然啊,逸然,逸然……
“我在呢!”把她抱紧,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沈逸然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着。感觉她的消瘦,他的心有点缩紧,就像被人轻轻捏压住一样。
他到底是忽略了她,忘记了她的敏感和不安,许下的护她一生无忧愁,到底还是少年轻狂,没有做到。
带着苏安暖走遍整座城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十指相扣,甜蜜相视而笑。跟普通的情侣一样在街上拥吻,再看她害羞的埋首进他怀里的模样,突然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圆满的。
此生,有你,有我,两情相悦。
4.
林婉彤再一次遇见沈逸然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面,他拿着病例,排着队准备挂号。她看着他,忍不住雀跃,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最终还是放下女孩子的矜持走上前。
他对她也不算不理不睬,只是出于礼貌的点头。在她说到雨伞的事情时候,他也是笑着说,都是校友,互相帮助也是正常。
你要忘记一个人或许会很难,但是你要闯进一个人的世间却很简单。林婉彤恪守着作为校友的本分,一点一点的靠近他,从校友变朋友,从朋友成为好友,也仅仅止步在好友。
知道沈逸然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有一个好基友程谨轩。他很爱他的女朋友,从高中到大学,他们连未来的版图都已经刻画好了。
大学毕业就结婚,沈逸然挣钱,他女朋友继续深造考研。他说他的女朋友很娇小,很脆弱,很需要别人的陪伴与爱护,他说他的女朋友是个笨蛋,没什么安全感,所以他得不断努力充实自己让自己强大,去保护她去给她理想的未来。
他的女朋友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苏安暖。
林婉彤听沈逸然带着温柔缱绻说这些的时候,总是侧着脸微笑,她知道自己笑着有多僵硬。而对方却以为她是在为他而感到开心替他祝福。
最遥远的距离,原来真的就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5.
医院的人来来往往,沈逸然站在走廊上沉默不语,耳边围绕着医生对他说得话,他捏紧了手中的病例,拳头最终还是没有挥向墙壁。靠在医院的墙上,他无力的垂下双手。
手机铃声在沉默寂静的空气中响起,沈逸然无动于衷。终于铃声停了,隔了几秒又响起来,他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逸然……你在干嘛?”悦耳的女声从话筒的另一头传过来。
“没什么,一点小感冒,在医院呢,刚没听见……”沈逸然温柔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然后站直身子大步的走出医院,一边走一边语气温柔的安抚电话另一头的人,他大概有些倦了,连声音都带着一股疲惫不堪。
挂了电话的沈逸然回到宿舍,冲了一个凉水澡,然后把自己塞进被窝里。也许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此时的苏安暖不顾程谨轩的反对,执意要在夜里坐两个多小时的车去找自己的爱人。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未见过沈逸然生病过,也没听过他的声音那么疲倦过。
她想不顾一切的到他的身边,照顾他。
程谨轩头疼的看着苏安暖,最后才以沈逸然不舒服一定早早的睡了,你大半夜过去他一定会起来张罗,一顿折腾可能病情加剧的理由,令她放弃她的决定。
最后苏安暖还是在第二天早晨,逃了一节课,坐上第一班车,去找沈逸然。
所爱隔山海,磨尽千山万水也要去到你身边。
6.
沈逸然在清晨里急匆匆的跑出宿舍,苏安暖已经在风中呵着双手。看到他的时候,她笑开了花,急匆匆的跑到他的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他,最后才略带歉意和慌乱的对他说:
“逸然,我不是故意跑过来让你瞎折腾的,我只是担心你,你身子那么强,从来没有感冒过……”
“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了,不要担心,吃过药就好!”沈逸然摸了摸苏安暖的头,笑着对她说。
这是林婉彤第一次见到苏安暖,一个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眼睛弯弯像月牙的一样的女生,她真的如沈逸然所说,是个娇小玲珑,需要人呵护的女孩子。
林婉彤看着她挽着沈逸然的手走向学校的食堂,看着她仰起头对沈逸然笑,看着沈逸然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耳边低语。
这个画面太美了,美得有点林婉彤的感到有些窒息,原来求而不得才是最痛苦的。
她多想冲上去分开他们,再挽着沈逸然的手宣誓主权,可是她没有机会,她连走上去的勇气也没有。
沈逸然带着苏安暖在学校饭堂吃着饭,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学校发生的糗事,以及和程谨轩的日常,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拿着手中的筷子不停给她夹菜。
直到对面的可人儿皱起了眉头,他才放下筷子,轻声的哄她:
“多吃点,你太瘦了。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苏安暖拿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嘴里,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露出笑容,她才低头嘟囔着说了一句:
“就是因为有你啊,所以我才不好好吃饭,秀色可餐啊!”
沈逸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有些僵硬。埋头苦吃得她,却无法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7.
A城的天在冬天黑得特别快,学校里晃荡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沈逸然送苏安暖离开的时候,正好在校门口碰见林婉彤。
林婉彤一眼就看见远远走来的沈逸然,却碍于他身边有了另一个她而却步不敢上前,却没想到,首先开口打招呼的人却是沈逸然。他还牵着苏安暖的手,细细的为彼此介绍了一遍。
林婉彤笑得有些苦涩,最终还是伸出了双手,巧笑倩兮的说:
“你好,闻名不如见面,我是林婉彤。你和想象中一样好看!”
沈逸然带着苏安暖去车站的时候, 苏安暖回头看过去,林婉彤就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望着远方,又像在痴痴望着身边的他。
苏安暖回头,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问身边的人:
“逸然,哪个女孩子是谁?”
“喔,一个朋友。”
苏安暖咬着嘴唇不说话,直到上了车一个人坐在车厢里,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在眼前飞快掠过,内心突然觉得空落的厉害。
他没像以往一样送她到学校,他没清楚说身边的她是谁,他再像过去一样细细叮嘱她,他似乎走得特别匆忙,把她放在车站人就走了。
苏安暖把头埋得低低的,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脑袋,不去想那么多。她总感觉,她的沈逸然离她越来越远了。
8.
苏安暖躺在宿舍的床上,闭眼睁眼都是沈逸然的俊雅的面容,打电话被突然挂掉,发信息也开始间隔好久才回,或者直接不回。
他似乎总是很忙,今天忙社团,明天忙班级,后天忙学生会,他搬出学校住外面了。
她一直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太多,就连程谨轩也常常说他庸人自扰。可是恋爱中的人总是冲动的,她打他电话没有接,发短信没有回,可是她想见他啊!
苏安暖站在沈逸然学校门口的时候,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太阳真毒辣,阳光让她热汗淋淋。她寻着记忆中的样子,进到他的学校,来到他的宿舍楼下。
明明已经开始步入初夏,可是她的心仿佛还冰在寒冬里,冷,冷得刺骨的痛。
苏安暖笑着掏出手机,然后按了一串号码,声音的轻柔的问着:
“逸然,你在哪儿,我跟谨轩下午没课去找你吧!”
“啊?我正在忙呢,下午要帮老师一起监考竞赛考试,现在正在准备论文的资料。”
“好吧,我知道了!”
苏安暖把手机收进口袋,望着远方,然后自嘲一笑,真是笨蛋!沈逸然你这个笨蛋,苏安暖你才是那个笨蛋!
程谨轩在车站接到一个无精打采的苏安暖,他望着她有一丝心疼,从来都是活力四射的人,怎么突然就没精打采的。不需要追问原因,肯定与沈逸然脱不了关系。
“他一定会和我解释清楚的,会的!”
“也许是我看错了,谨轩。”
“他怎么会牵了另一个人的手?”
9.
苏安暖失恋了。
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结果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头也不回。
程谨轩一拳打在沈逸然身上的时候,苏安暖只是觉得心更痛,为沈逸然,也为自己。
她拉住程谨轩,对着他拼命的摇头,说着:不要打。耳边还萦绕着沈逸然说得那些刺得她体无完肤的话:
“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感情早就变了质!”
“你从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我会离开,所以紧紧得攀附着我,我太累了,我也需要喘息的机会。”
“林婉彤很好,至少我从来不用像带女儿一样的带着她!”
失恋不是大事,苏安暖拉着程谨轩在学校门口的餐厅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挥手属于勇士的旗帜对程谨轩说:去他妈的沈逸然,老娘要沉迷学习,赶紧大学毕业闯荡江湖去。
程谨轩不说话,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苏安暖对他扯出一个笑容,笑容有些僵硬,似哭似笑,最后带着哭腔对程谨轩说:
“谨轩你别这么看着我,万一我忍不住哭了怎么办?”
“想哭就哭吧,乖!”
程谨轩摸了摸她的头,就是这个动作,让她眼泪决堤。
你说不让我四海为家,却转身牵了另一个她,你说即便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你还说,我结婚的时候,对象不是苏安暖你们可都别来。
你说了那么多,可是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10.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林婉彤和沈逸然上一辈子也许真的只有五百次回眸,所以今生注定只能擦肩而过。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沈逸然会突然牵住她的手,搂她入怀。也知道为什么沈逸然经常拿着手机任由铃声响起,面容隐忍,却从来不接,看着手机短信和听着微信语音轻笑出声,却从来不回。
知道他们分手的哪一天,林婉彤的内心十分窃喜,尽管她知道她不该有这种情绪。看到沈逸然低迷沉默了一个月,听他宿友说他常常醉酒回宿舍。
她心疼,却不敢靠他太近。
直到林婉彤在深夜接到他的信息,他回复她说:林婉彤,给我一个家吧!
她的眼泪突然就涌出来了,她以为不会有回音。她以为他忘不了苏安暖,她以为他只会把她那里当成一个酒馆,一个一旦想起某个人痛苦了就可以酩酊大醉的地方。
可是她忘了,有些人不属于你,就永远不会是你的。
林婉彤拿着手中的白纸,看着上面的黑字,又转头看着沈逸然,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嘴里还念叨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拿起他的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悦耳的女声传来:
“你好,我是苏安暖。”
林婉彤看着睡在沙发上人,听着他即便是沉入梦里,仍然把人放在心尖上,即便是在梦里,他仍然一遍又一遍的与他的苏安暖相逢。林婉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苏安暖,你把沈逸然带回去吧!”
“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你也不知道,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正在经历着什么?”
END.
沈逸然醒过来的时候,阳光正好洒到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了,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一种无力感在自己的心里滋生。
沈逸然坐起来,突然看到沙发对面坐着的人,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用手拍了自己一脸,最后笑着对自己说:
“沈逸然,你想她想疯了么?”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沈逸然再次看向对面,有些不可置信,对面的人又哭又笑的对他说:
“沈逸然,我都要放弃你了,你怎么就突然对我笑了?”
(完)
文|安寂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