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恬
最先发现春风,是从窗外那棵小叶榄仁树上。偶然抬头,只见那沉睡了一冬的枝枝条条,身上缀满了米粒般的绿,碎碎点点。不出两日,那细碎的绿,仿佛得了一股力量,一下子舒展张扬起来。
是春风!在枝头间,在原野里,在蓝天下……春天来了!我和妹妹满心喜悦,相约一起踏青去。
一出门,暖暖的春风,便迎面拂来。那风,似温柔的手掌,带着微暖,抚在脸上,软软的。抚得人的心,很痒,恨不得也变成春风,在广阔的蓝天下,自由自在,嬉戏玩闹。
春风暖。一切的生命,都被春风抚得微醺,或欢喜、或低调,各自进入了生长节奏。路旁的杨柳吐着小芽,“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不须多久,飘逸如丝的柳条,就会在春风中快乐地摇曳。春风一吹,那棵枝干粗糙的桃树,也冒出了粉嫩的花苞,再一吹,朵朵桃花,便活泼泼地迎风绽放了。就连那平凡的乡野小花——婆婆纳,在春风里,也开得欣欣然、悠悠然,一副天真无邪、质朴烂漫的样子,散漫在田野地头,路边草丛,兀自开得欢天喜地,开出了自己的精彩。
春风所到之处,都是鲜嫩的,簇新的。春天的底色,是醉人的绿——浅绿、翠绿、葱绿、深绿……那是春风赐予的蓬勃生机。注视着那青翠的绿,我从心底里涌起一阵感动:不管严冬如何寒冷,春风一来,便处处都是生机,处处都是希望。春风,不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吗?
看那些草们,正在意气风发地生长,一个个像站在那里,抬头挺胸,显得那么威风。一阵春风吹来,它们便随之摇摆,仿佛正在风中匆匆行走。你要是喊一下它们的俗名,必定会有一棵草站定,侧耳,回头——你叫谁?
“发什么呆呢?我们看油菜花去!”妹妹的一句欢呼,把我从想象的世界中拉回。我们奔跑着走进田野,只见满田黄灿灿的油菜花,千千万万朵,蔓延开去,安静又热闹。蜜蜂嗡嗡嗡地穿梭其间,这朵看看,那朵闻闻,忙得停不下来。一位农妇从田埂上走过,笑着问道:“看油菜花呢?”妹妹高兴地说:“嗯,看油菜花呢。这天气真好!”
“可不是,春风暖了。”农妇指了指她手中的小麻袋,“我们也该种花生了。”
我和妹妹也跟着去,我们多久没种过花生了,妹妹一路蹦蹦跳跳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耕作机已经打碎了泥土,还起了垄,新翻的泥土,散发着独有的芬芳。村妇的两个孩子——姐弟俩正在丢花生种,有说有笑的。
“你俩留意点,别放多了,花生种没多的了!”村妇朝他们喊道。我也抓了一把花生种,走到地里,一个坑放一颗。看着它们,我想象着秋后的丰收,感受着那份殷实的欢喜。
花生种很快下完了,我和妹妹继续赏春去。暖洋洋的阳光洒遍大地,春风像个贪玩而不知疲倦的孩子,这里瞧瞧,那里逛逛,吹弯了青青的秧苗,吹皱了宁静的池塘,把鸟儿也带野了,调皮的鸟儿尽日在蓝天下追逐、唱歌,自鸣得意得不行。
燕子则是悠闲地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积蓄了一冬的话,有的说呢。而后商量好似的,忽然飞起,在春风中穿梭,一个个好生自在!
远远地,黄灿灿的一树繁花,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原来是村口的那棵黄花风铃木,此时正是花期。这棵并不粗壮的树,竟绽放出一树绚烂,它的花儿像一串串风铃,春风拂过,花瓣轻颤,我仿佛听到了悦耳的铃声。我想,花儿一定在欢笑,那是我们难以察觉的、静谧的欢喜。
这棵黄花风铃木,俨然成了一道风景。路过的人,也要停下来瞧瞧——这什么树啊,花开得这样好!一位老人笑盈盈地走过来,那不是我们邻居的大爷吗,九十七岁的他,依然健朗矍铄,他对那路人说:“这是风铃木,也有粉红色的花。”
“噢,原来它叫这名!大爷您也来看花呀?”
“春天那么好,太阳也暖和了,坐不住,总想出来走走看看。”大爷笑着回答。
是啊,春天那么好!草绿花开,风儿轻拂,日子开始一派明媚。妹妹告诉我,风铃花的花语是感谢,我惊讶地望着它们,没想到,这花儿想的和我一样呢。
一年之计在于春,感谢春天的到来,让我们看到生机盎然的希望,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盼头。春风已暖,莫负好时光……踏青回来的路上,我在心里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