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明今年八岁,是个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去了遥远的广东打工,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现在在小庄村小学读二年级。每天放学之后阿明最大的乐趣就是跑到屋后面的小竹林里玩耍,一个人总是能够玩上个半天。
村里的同龄孩子不多,要么大些的,跟着别人玩总免不了要受几顿欺负。而跟小些的孩子们玩总没什么尽,尽是咿咿呀呀地充当跟屁虫。索性阿明就选择独自一个人玩耍,落得清净,还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一天傍晚时分,在屋后面的竹林里,阿明又像往常一样拖下鞋子,抱住一根粗壮的竹子,呲溜一声,像个猴儿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竹子的顶端。阿明喜欢爬到树的顶端看周围的风景,觉得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比在地上看到的更有趣。
突然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非常细腻但清脆的声音,阿明一听就知道又是哪里的幼鸟又孵化啦!阿明双腿缠住竹子,双脚紧紧地钩住了一个大的竹节,然后拨开竹叶循着鸟叫声,看看幼鸟在哪里。
说来真巧,鸟叫声传来的方向就在阿明的左手边的一颗泡桐树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鸟巢编织地可真精致,恰好在这棵树的三根粗壮的枝丫接合处。鸟巢里有两只全身乌黑的小鸟,长大嘴巴朝着阿明叫着。
阿明没见过这种鸟,所以也不知道这种鸟叫什么名字。看它们全身黑,就叫它们小黑鸟吧!阿明很果断地给鸟儿们起好了名字。
很明显,这两只小黑鸟刚刚将一身绒毛换成了黑亮的羽翼,但还不会自己飞出去捕食,此刻正焦急地等待着大黑鸟的归来。
然而阿明没有发现大黑鸟的踪影。这是个好时机!阿明决定将鸟儿带回家!捉个鸟儿玩玩这样的想法很早就有了,一直没有机会抓到过。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啦!
阿明毫不犹豫地将整个鸟巢连同两只小黑鸟一起捧回了家,趁着大黑鸟尚未归巢的瞬间。
2
从这以后阿明天天放学后就有了新的小伙伴,好多天再没去屋后的小竹林玩耍了。他把小黑鸟的巢穴放在柴房里的柔软的松针草垛里面。一来这里比较暖和,不会让小黑鸟受冻,二来这里相对比较安全,避免别家的猫进来抓走小黑鸟。
阿明跟鸟儿们的关系处地非常好。他会很有耐心地去屋门前菜地里亲自抓新鲜的虫子给它们吃,鸟儿们也会像期待他们的妈妈那样一见到阿明就张大嘴叽叽喳喳地叫着,讨要食物。待阿明将它们喂饱之后鸟儿们就收紧身上的羽毛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丝毫没有把阿明当做抓走它们的猎人。
阿明突然心里柔软了下来。他之前顶多想到的是从抓捕它们当中寻找到一些乐趣,并没有考虑过除此之外的其它事情。而现在,八岁的阿明像个孩子的保姆一样,开始对这两只小黑鸟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对它们的未来操起心来。
首先最关键的是,小黑鸟已经换上了黑亮的羽毛,这意味着它们应该要学着自己出去独自觅食。然而,它们到现在为止还不会飞。这说明大黑鸟一直还没有教过它们如何飞行。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它们飞行啊!阿明暗自思忖。有什么办法能够教会它们飞行呢?
突然,阿明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然后乐得欢快地跳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并为自己能够想出这个主意感到非常满意。
3
这天晌午时分,头顶的阳光透过林间在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麻雀儿站在枝头扬起脖子唱着歌,几只小蜜蜂在秋日的雏菊上飞来飞去,甚是惬意。阿明把装有两只小黑鸟的鸟巢抱到屋旁的一个干草垛上放稳,两只鸟儿因见到了蓝天白云兴奋地叫起来。阿明立刻在草垛旁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
阿明缩在草垛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草把玩,耳边是小黑鸟兴奋的叽叽喳喳声。他猫着腰朝着鸟巢的方向瞄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生。阿明有点失望地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草垛下面,开始玩弄起地上的石子儿。
这就是他的那个伟大的计划。小黑鸟还不会飞翔,而学会飞只能由它们的爸爸妈妈来教会它们。小黑鸟的爸爸妈妈一定找它们找了很久,听到它们的叫声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这样它们每天就可以呆在一起,鸟妈妈就可以教会它们飞翔,哪天会飞了就随它们去吧!蓝天白云本就是属于它们的。
阿明正在为自己的这个计划没有奏效而灰心伤气。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这声音听起来成熟稳重,且略带焦急。阿明一下子跳起来,伸出一只眼睛向鸟巢望过去。他发现来了一只大黑鸟!那一定是他们的妈妈!阿明激动地几乎要叫出声来。小黑鸟见到大黑鸟急切地张开它们的嘴巴,索要食物。大黑鸟从嘴里把早已准备好的虫子喂给了它们。
接下来的几日,阿明准时把小黑鸟们抱出来放到干草垛上,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观察大黑鸟与鸟儿们的嬉戏。阿明发现,现在大黑鸟的叫声没有以前那么急促了,除了给小黑鸟们带来食物,还会教它们飞起来。大黑鸟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自己作了一番演示,然后又停到草垛上,叽叽喳喳地轻声叫着。一只小黑鸟试图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它用力地向上空作了一次努力的尝试。但是很快就坠落了下来,伴着一声细细的尖叫,显然小黑鸟受到了惊吓。大黑鸟飞过去将鸟儿叼了起来。
自从大黑鸟现身,阿明变得很高兴。现在他每天都可以躲在草垛旁观看鸟儿们的游戏,饱含着鸟妈妈的疼爱。阿明觉得心里很温暖。到了傍晚时分,大黑鸟往往会环顾一周,然后在夜幕快要降临时飞离开去。阿明这才走出来,将鸟儿们抱回屋里的柴房。鸟儿们很安静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4
一天清晨时分,阿明听到柴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正准备去上学的他很好奇地跑进柴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等他走进柴房,突然一只大黄猫的身影快速地从他身边闪过去。阿明一下子心脏扑腾扑腾的跳起来,感觉到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松针草垛旁,想看看鸟巢里的状况。果然不出所料,鸟巢里只剩下一只小黑鸟。阿明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下意识地在柴房里到处转悠,想寻找到另一只小黑鸟的踪迹。突然从窗台上传来一声微弱的鸟叫,然后叫声就中断了。阿明跑过去,看到是那只白天刚刚学过飞翔的小黑鸟,正扑腾着翅膀从窗台下飞到柴房的窗台上来,但是扑腾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掉了下去,散落了一地的鸟毛。
阿明发现小黑鸟用惊惧的眼神盯着阿明,并且因为扑腾翅膀过于用力显然花费了太多的力气,这会儿貌似有点小小的喘气。它的飞翔能力比前几天好太多了。它刚刚凭自己一点点的飞翔功力逃过了一劫,在阿明赶到的时候,正准备捉住小黑鸟的大黄猫被吓跑了。阿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5
小黑鸟们的飞翔能力越来越好了,鸟妈妈每天准时飞过来和它们汇合,总是一起呆上大半天。两只小黑鸟轮流学着飞,由最初的跌跌撞撞到现在能在半空中盘旋一圈,鸟儿们每天的进步越来越大了。阿明呆呆地望着它们,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一天下午,阿明照样把鸟儿们抱出来放在干草垛上,然后一个人跑到院子里了。他已经习惯了鸟儿们自己的生活世界,他顶多只是一个旁观者。鸟儿们渐渐学会了飞翔,这让阿明感到开心,但是又有点小小的惆怅。这意味着一旦它们能够独立飞行,鸟儿们就要远离他的世界了。在这些小黑鸟陪伴的日子里,阿明已经习惯了有它们的存在,鸟儿们给他百无聊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乐趣,一想到哪天它们就要离开,阿明心里感到莫名的酸楚。
可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这一次大黑鸟的到来并没有给鸟儿们喂食的举动,大黑鸟站在小黑鸟们的旁边,用一种人们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喳喳的叫了一阵。然后大黑鸟扑散着翅膀飞起来了,两只小黑鸟朝着鸟妈妈的方向伸展开它们黑亮的翅膀,在半空中先是盘旋了一圈,发出兴奋的鸣叫。这一次它们再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先前的弧线再盘旋了一圈,接着跟着大黑鸟,向远处飞去了。阿明抬头望着它们,在蓝天白云中,他看到了三个小黑点,还有划破天空的美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