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曾是古代中国赫赫有名的“红灯区”,明清时代,这一带先后出现了八位绝色妓女,她们个个儿天生丽质、才艺出众,又堪称立身高洁的典范,世人便送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秦淮八艳。
‘秦淮八艳’分别是顾横波、卞玉京、柳如是、陈圆圆、寇白门、马湘兰、董小宛和李香君,她们是明末清初秦淮地区的名妓,其中柳如是和陈圆圆是后来才加入的,也被称为“金陵八艳”。
在秦淮八艳中,论才华以柳如是居首,论容貌以陈圆圆最佳,论名气则以李香君最大。但是顾横波唱曲的本良,在秦淮八艳中却数一数二,亦有‘南曲第一’之称。
有这么一个人,素有‘一落笔尽十余纸’的美称,此人便是出身官宦世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卞玉京。秦淮八艳里,最苦最惨最不幸的当属寇白门了吧!
李香君论样貌和才气皆不如其他几人,但她却身居榜首,老百姓们对她都是称赞。我想,她能够如此出众,是因为她对爱情的忠贞和爱国的情操高尚吧!
马湘兰在美女如云的秦淮河畔并不是以身姿面貌出众,而是以如兰花般品性和飘逸出神的画兰功底在秦淮八艳中脱颖而出。
马湘兰——生在金陵,从小落入风尘,但为人旷达好助,挥金如土只为救助该帮助的人。本名马守贞,字玄儿,小字月娇,因在家排行老四,故有四娘之称谓。聪明慧中,能诗善画,尤其擅画兰,故著称湘兰。
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当时的人们说她‘姿首如常人’,但“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对她的称赞好不多哉!
纤细眉目,肤白貌美,娉娉婷婷,婀娜多姿,才华横溢,凭着中等相貌,便在处处是美人的秦淮河畔崭露头角。吟诗作画,谈吐不凡,有人说她的声音如莺啼一般,甚是好听!一下子成了秦淮河畔的大红人,门前络绎不绝的人挤破脑袋想一睹她的芳华。
靠着门庭如市的有身份有才华的客人,马湘兰攒下不少积蓄,便自己也在秦淮河畔盖起一座小楼,里面曲径通幽,花石清幽,处处可见兰花身影,故名之‘幽兰馆’。
行则驷马,入则呼奴唤婢,虽为青楼女子,却活的像贵族少妇般。尽管生活无忧无虑,但她毕竟是风尘女子,迎来送往,却无一知心人可以说话,所以她心中是寂寞的,花开遍地,却心中略有孤寂……
马湘兰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周济过无钱应试的书生,遭遇变故的商贾人家,和老弱病残的人家,挥金如土也在所不惜。
经历了灯红酒绿,看惯了繁华似锦,却独品这孤独寂寞。上苍有好生之德,所以,在她二十四岁那年,有一位名曰王稚登的长洲秀才出现了。
王稚登——字伯谷,号松坛道士,苏州长洲人,少有才名,四岁便可对诗,六岁便能写出擘窠大字,十岁就会吟诗作赋,才华横溢的文学家,诗人。
嘉靖末年因仕途来到京师,成为了袁炜的宾客。后因大学士袁炜得罪了宰相辅助徐阶而受到牵连,不得朝廷重用。心灰意冷的他回到江南故乡,买醉吃喝,行迹于灯红酒绿,烟花风尘之处。
偶然间的一天,王稚登无意来到幽兰馆,与马湘兰交谈甚为投缘,二人见解相似,都叹相见恨晚。于是,王稚登经常出入幽兰馆,与马湘兰把酒言欢,好不惬意快哉!
一天,王稚登向马湘兰求画,马湘兰当即为他画了一副拿手的一叶兰,仅以一抹斜叶,拖着整只兰花,因这种画法,便把兰花清幽空灵的气韵展现出栩栩如生。
马湘兰想借这副画,这枝兰花,表明自己虽为欢场人家,却‘出淤泥而不染’,不是那些路柳墙花,而似这画中一般,深处悬崖且孤单寂寞。
才子王稚登一眼便看出画中含义,但他只装作寻常画作,随意把画收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已三十七岁,却无位无职,前途渺茫,尚且有诸多艰难险阻等待着自己,还不能给马湘兰幸福和安全感,而又深知湘兰敏感痴情,长痛不如短痛,何不现在表态,也能继续做个知己好友。
马湘兰只觉得他还不接受自己,暗自神伤。
二人从此如知心好友般畅所欲言,在未提婚嫁一事。
不久,京都大学生赵志皋举荐王稚登参加编修国史,抑郁不得志的王稚登以为是自己的前程到来,意气风发踏上去京师的船。心里想着,有朝一日吾锦绣归来,定要娶湘兰为妻,给她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马湘兰却心情复杂送别王稚登登舟北上,为他再遇前程而高兴,却为他离开自己而悲伤。王稚登这次略微表明自己想要荣华归来娶她为妻的想法,但是,经过了上次的悲伤,马湘兰并没有喜露,而是心中许下万般愿望。
王稚登走后,马湘兰闭门谢客,静待王稚登归来。百无聊赖之际,孤单影只的她借酒消愁,品着兰花芳香,不禁感叹道:“自君之出矣,不共举琼扈;酒是消愁物,能消几个时?”
春去暑往,迟迟不见王郎音讯,独守幽兰馆,牵挂着情郎。
其实,王稚登进京并不得意,虽参加了编修国史一事,但只是在旁边打杂,并未深入其中,他忍气吞声,直到岁末时候,收拾行李落魄而归。
回到江南的王稚登,不好意思再见马湘兰,干脆把家搬至姑苏,以绝湘兰痴情。
马湘兰打听到王郎失意而归的消息,毫不犹豫来到姑苏,去安慰王稚登。
王稚登定居在苏州以后,马湘兰经常来姑苏,一来便要住上好几天。两人煮酒欢唱,惬意的很,却丝毫不提婚嫁一事。
两人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不知不觉间经过了三十余年,这三十多年里,马湘兰偶尔来到姑苏作客,但大多数的日子里都是举酒对兰,孤寂忧心。
王稚登七十大寿宴请宾客,马湘兰忍着病痛来到姑苏庆贺,宴会上,多少年不唱的她,为了相恋三十余年的情郎重亮歌喉,高歌一曲过后,王稚登老泪纵横,只觉得愧疚她。
在姑苏盘旋了两个月后,马湘兰返回金陵,病情加重,心力交瘁,油尽灯枯,马湘兰深知自己将要归天,便命人沫浴更衣,端坐在幽兰馆前厅,座椅周围,布满了涵露芬芳的兰花。
马湘兰在花香释意中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得知死讯的王稚登,挥笔写下“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此时的他想起那天宴会,她为自己高歌一曲,“四座填满,歌舞达旦。残脂剩粉,香溢锦帆,自夫差以来所未有。吴儿啧啧夸盛事,倾动一时。”伤心欲绝……
以佛家礼节离世,只知湘兰傲骨,爱菊、懂菊,以朋友身份暗恋三十余年,却最后只能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