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林中的老妇人
黄昏时分,夕阳笼罩在一片葱郁茂盛的深林里。幽深寂静的深林中,若隐若现着一座木屋,一个老妇人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手里的一张报纸。报纸沐浴在金色光辉中,像金子一般闪闪发光。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叶子沙沙沙响的声音,老妇人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眯缝着眼向远处声音响起的方向定定望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夕阳款款收起它长长的金色纱衣,光秃秃地留下一个红彤彤的圆脸蛋挂在树梢边。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这时,树木间隙间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老妇人坐直了身子,渐渐看清了来人的样貌,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绿色头发的女人,腰部高高隆起,正步履蹒跚地朝屋子方向走来。待女人走近时,老妇人又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把女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似想起什么一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报纸。很快,她将手中的报纸平平整整地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塞进衣袋中。她一动不动盯着就在不远处的女人,眼窝深陷的双眼露出深思的神情,渐渐地,干瘪的嘴角抽动着一道似笑非笑的折痕。
夕阳完全消失了,深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老妇人终于起身,却不是走向那个女人,而是进屋点燃了一盏蜡烛,小木屋刹那间被昏黄的灯光照亮。老妇人走出屋门,女人已经站在门口台阶下。
“可以让我在这儿借宿一宿吗?老奶奶,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我实在累坏了。”女人说。
“当然,请进吧,需要我扶你进来吗?你看起来不是很方便。”老妇人说。
“谢谢,不过我想我还是有力气再多走这么几步路的。”女人一边上台阶,一边回答。
“好吧,那就顺你的意好了。”老妇人微微侧过身,站在门口等着女人爬上台阶好迎她进屋。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如少女般灿烂娇艳的笑容,屋里的烛光一闪一闪、摇摆不定地掠过她的脸颊,使她脸上的花朵隐身在半阴半明的烛影下,令人捉摸不定。女人进了屋子,老妇人转身去关门。
很快,只听见“砰”的一声,门在女人的面前重重合上了。
窗外,一轮明月无声无息地从树林深处升起。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正好照在地上一具躺着的尸体上,尸体周身流淌着鲜红的鲜血,血液在月光和烛光的双重掩映下泛发出透明的琥珀般的光彩,慢慢溢过尸体脸上那朵干瘪、诡异的笑容。
就在刚刚,老妇人转身关门之际,女人从背后开枪打死了老妇人,老妇人的头顶着门,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女人眼神平静地盯着老妇人的尸体,之后缓缓收起手枪,身体像不堪重负似一把倒在一张座椅上,不停喘着粗气。
当女人还在深林中朝小屋走来时,透过树叶间缝隙,她模模糊糊看见老妇人的手中有一张报纸,不过很快,在她的身影完全显露出来时,老妇人却将手中的报纸缓缓收起,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如同等猎物一般等着她从远处走到自己的陷阱里。多年来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已使女人淬炼出一颗超乎常人的谨慎之心,于是,女人在心中起了疑心,并悄悄将怀里的一把秀珍手枪塞在袖口里。
果然,老妇人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通缉令,通缉令上清晰地印着女人那一头美丽的深绿色的头发。通缉令是昨日发出来的,离这儿不远有一座王国,昨日刚刚结束了一场动乱,罪犯,除了在逃的女人,全都入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