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迟剑又来打听,只是得到同样回答,只好怏怏出来见金婧。金婧见他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啦?还是没有叶姑娘病愈的消息?”
迟剑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一旁有人大声道:“哈哈,叶家庄靠卑鄙的手段抓咱们来,还不给咱们吃饱,连一口酒水也没有,都是些小肚鸡肠之辈。只有这叶姑娘还算好人,老天可怜见,可别让她呜呼哀哉了。”原来是旁边牢房里的卞不生听到二人的对话,便插嘴进来。
另一边牢房里卞不留道:“她和迟剑这傻小子都是好人。”再前一点的牢房传出付天淑的声音:“看得出叶姑娘对迟兄弟情有独钟,他俩个真是天生一对呢。”
各个牢房牢门朝向不同,互相看不见,但是距离不远,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听到付天淑的话都哈哈大笑,进而拿迟剑打趣,唯独金婧喃喃自语道:“那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迟剑被大家取笑,正自应付不暇,忽听有人在背后冷冷的道:“就凭这土包子,怎么配得上叶姑娘?你们这些所谓的前辈,成了废人,没有事情干,乱点鸳鸯谱来解闷儿么?”
卞不生大叫道:“就算看不到你的样子,但是一听你的声音,鬼哭狼嚎的,一定是任笑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混蛋啦!”迟剑回头看去,果然是任笑乐拦在身后,慌忙问道:“你来干什么?”
任笑乐傲然道:“本公子知道你们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特地来陪你耍耍,解解闷也好啊。前两天被叶姑娘打断了本公子的雅兴,今天可没有人打扰咱们了,来来来,本公子和你这个层云峡弟子比划比划,看看层云峡的功夫厉害还是我红枪会的招式了得。”
不等迟剑答话,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拳打向他肩头。迟剑急忙向旁边躲闪,身形未定,胁下早中了一脚。眼见对方拳头奔自己面门而来,顾不得胁下疼痛,慌忙后跃,可又被任笑乐快了一步,一肘击在自己额头,登时眼前一片漆黑。任笑乐得理不让人,一口气打出十二拳,将迟剑击倒在地。
金婧急忙大叫:“住手!”任笑乐仰天大笑,眼皮一翻,笑道:“金女侠在江湖上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怎的徒弟如此不济?”金婧道:“迟剑名义上是我的徒弟,可是我还没有正式传授过他一招半式,他可以说身无半点武功。你能打赢毫无武功的人很得意么?”
任笑乐道:“任凭你找什么借口,只能解释成徒弟是笨蛋,或者师傅是草包。”金婧怒道:“后辈小子如此张狂,竟敢嘲笑我!虽然你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我徒弟籍籍无名,可是只要我用心教他,他就能打败你。”
任笑乐哈哈大笑,只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说道:“前辈好大口气。晚辈承蒙江湖好汉们看得起,那可都是晚辈真刀实枪搏杀出来的。晚辈自三岁起就开始习武,正式拜过的师傅不下十人。到了十三岁就与爹爹并肩作战,降妖杀敌,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哼哼,你的好徒弟要怎么样才能打败晚辈?”
卞不生一旁叫道:“臭小子神气什么?你爷爷我呀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杀人喝血啦!你有十几个师傅,迟剑的师傅也不少!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做迟剑的师傅,老子就不信堂堂少林三圣、夺心双子和层云峡三家合起来教过的徒弟会输给你!行参大和尚,你说是不是?”
行参苍老的声音道:“如果任公子执意恃强凌弱,老衲也只好教授迟施主一点自保的招数。”焦天浚也高声说道:“我和付师姐虽然武功低微,但是也要帮迟兄弟打败你,就把迟兄弟当做我们的小师弟好啦!”
任笑乐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通过迟剑这小子耍威风么?好!既然大家都闲来无事,我就奉陪到底,看看合各位前辈之力,能在这傻小子身上发生什么奇迹。以后我天天来陪傻小子过两招,替各位考校傻小子是不是偷懒耍滑,有没有好好练功。哼哼,说不得我也算是这傻小子的师傅了呢。”
转身向迟剑哂道:“到你练成绝世武功,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之后,可要感谢为师我啊。”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他知道迟剑毫无内功根底,连基本的招式套路也不熟练,对阵经验更是远不如自己,因此根本没有把迟剑放在眼里,左右闲来无事,索性把他当做消遣来打发时间,反正见不到叶雪影这口气发泄在他身上好了。
金婧将迟剑叫到身边,替他擦去额头的血渍,吩咐道:“剑儿,快去给各位前辈行礼。他们肯教授你武功,真是机缘难得啊。”迟剑点头称是,从行参、行痴、卞不生、卞不留、付天淑、焦天浚依次行礼。
行参、行痴弟子众多,但正式收俗家弟子迟剑还是第一个。行参伸出右手掌,轻抚迟剑额头,说道:“你心地单纯善良,与佛门实在有缘。望你以后勿要为俗世所羁绊,一心向善,究竟圆满智慧。”迟剑不明他话语中的意思,但见他眼中尽是慈祥之色,忙磕头称谢。
卞氏兄弟漂泊江湖,未曾有过收徒的打算,常常为自己的独门武功可能失传而喟叹,看到迟剑拜自己为师,欣喜若狂,哈哈大笑道:“咱们也有徒弟啦!”笑完又哭,高兴到喜极而泣。
卞不生抹去老泪,拉住持剑的手不肯放松,大声道:“徒儿啊,刚才行参老和尚的话你可不要听啊,他那是要把你骗到佛门里面去,要你和他一样做和尚!做了和尚你就会知道啦,和尚很清苦,世上好多有趣的事儿都做不得啦,很没趣的!还有,什么一心向善啊,你向善,可是世上向恶的太多啦,听老和尚的话你会吃大亏的!不过,你刚刚也拜了他为师,他的话都不听也不好,嗯,你就只在他教你功夫的时候听他的话好啦。”
迟剑同时拜不同门派几大宗师为师,且各自门派相去甚远,亦正亦邪,怕是自始以来武林一桩大奇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金婧一旁听着各人的对话,心中叹道:迟剑不谙世事,就像一张白纸般,在这张白纸上涂墨则黑,染赤则红,可是如果赤色和墨色混合在一起,不知道能涂出来什么颜色?眼下为了救他的小命,也只能两色并染了。将来会怎样只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