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掉Echo电话那天,我去理发店剃了平生第一个光头,结果被同事们嘲笑了很久,还被领导狠批了一顿。那天对我意味着什么。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就是那一天,怯懦自卑,胸无大志,屡屡被女人戏耍的肖洋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誓要赚很多很多钱,要活得扬眉吐气的肖洋。
三年,我做到了,当然,代价也很大。
那阵子,为避开不必要的应酬和毫无意义的聚会社交,我搬出公司宿舍,在外租了一间月供三千的简陋单间。扔掉了过往贪图便宜买的那些处处透露着屌丝气息的衣物,把百川不厌的休闲服和运动鞋压了箱底,第一次为自己买了高档商务正装,买了商务公文包。我知道我需要彻底改变,由内而外的与过去那个自己道别。
这期间,爸妈听姑母说起我近况,给我来过几次电话,说舅父找关系为我在家谋了份轻松的公务员工作,我妈也托邻居孙妈介绍了个老实本份的姑娘,他们希望唯一的儿子能回家,成家立业。我当然没答应,好说歹说对话毫无进展,我和父亲终于还是闹翻了,父亲放了狠话,若我过年不辞职回家,便就此了断父子关系。
那感觉一言太难尽,就像风筝突然断了线,就像鱼儿突然离了水,就像一个人突然成了没爹没娘的孤草,在这座城市,独自拼搏奋斗,也独自孤独寂寞,无人知晓,也无可倾吐。那让我会情不自禁想起Echo,想起她的身世,想起她也曾孤独的在这座城市打拼,然后油然生出一种同命相怜的错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走过岁末,跨过元旦,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外地的同事开始蠢蠢欲动,预订过年返乡的车票,而我呢,除了埋头工作对此毫无关心,那个时候,我内心应该就打定主意,绝不妥协回家的。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拿不准这样做算不算不孝。说真的,在过去26年,不算长也不可谓短的人生里,我的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索然无味,毫无波澜。就连同女孩子上床,都是研二那年女朋友主动投怀送抱的,当然最后劈腿提出分手的也是她。
这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窝囊的男人了吧!
我没想过Echo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元旦刚过去没几天,凌晨一点她给我打来电话。她开口叫我“老板……”,我分明告诉过她,我叫肖洋,但在Echo的名单里,好似男人的名字都不过代号,不是靓仔便是老板,就如她,从不肯说自己的本名。
她喝醉了,一个人,在冷夜买醉。
地址是吧台小哥告诉我的,她连话都说不清楚,醉得不省人事。其实我有无数个理由不再理会,但我还是去了,毫无犹豫的奔向她在的那里。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对她存有感情,可当初我不愿承认,也无从整理,只傻傻地任那感情最终自生自灭,直到生出恨来。
我到的时候,她人并不在。她应该经常去那里,吧台的小哥都认识她。我开口问,那小哥直接说出她名字,说Echo在洗手间,喝吐了。我去到洗手间门口,听到她的声音,我叫她名字,她也不应我,直搅得人心焦。
Echo出来的时候,有个女的陪在她旁边,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是她朋友的女友,在那和其他男人偷腥,不巧被Echo看到。她们算不上熟稔,但Echo毕竟喝醉了,她也无法安然走掉。那女的听我说普通话,便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告诉我,她必须走了。
我就那样看着那女人离开的背影,怀里是醉得不省人事的Echo,她开口不住的叫我“靓仔”,对着我笑,笑靥如花。那声音,那表情,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这是命运吗?兜兜转转,我们又再次遇见了。